第八百八十六章 先禮後兵(第2/2頁)

陸毛峰聽得熱淚盈眶,他的確是走了二張的門路,可他在軍中沒有靠山,如今二張發達了,兩家祖上有過姻親,這點關系擺在那兒不用白不用,他為何不能用一下,所以二張對他稍示招攬,他也就順勢答應了。

可軍中不比地方,這兒自成系統,二張的影響力很難滲透進來,他自問本領才幹不遜旁人,為了千騎更是一片赤誠,可總有人用另類的眼光看他,不是覺得他走了門路就一定名不副實,就是覺得他是別人安插進來的奸細叛徒。

為此,他私下裏不知道喝過幾頓悶酒,憋屈得不行。如今楊帆這番話,讓這個漢子心裏熱乎乎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楊帆最初對陸毛峰的確是抱有看法,雖然那時對他也很親近,但是當時純粹是利用。可他冷眼旁觀,已經漸漸改變了對陸毛峰的觀感,如今陸毛峰背後的二張這層關系他還是能用就用,但他對陸毛峰本人已經不再視做一個只是加以利用的棋子了。

楊帆這番話確實是發自肺腑,所謂患難見真情,他能做到你辱我亦辱,你恨我亦恨,那就是自家兄弟,無論將來發生什麽,那時他會在二張和自己之間選擇誰,但是楊帆想讓他知道,“你以真心待我,我便以真心待你。現在,我們是兄弟!”

……

許良回來的時候已近黃昏,他帶回的消息並不好。

武攸宜同別的武家子弟不一樣,他一直是羽林衛大將軍,掌管著禁軍中最精銳也是皇帝最信任的武裝,爵位上他已經是王爺,不管是實權還是爵祿,都升無可升、賞無可賞,他沒必要摻和到二武之爭裏去。

即便現在二武之中武三思漸漸占了上風,可皇儲已定,皇位已經沒有武三思的份,他更沒必要巴結梁王,因為這些緣故,武氏子弟中,他同其他兄弟走的都比較遠。雖說是堂兄弟,可他和武懿宗近乎點頭之交,他有必要為了只是名義上掛靠在自己名下的千騎出頭,向那個騎豬的蠢材低頭賠笑臉嗎?

所以他只是禮節性地答應許良,可以派人去向武懿宗交涉一下,希望武懿宗能夠放人。但是他那淡淡的語氣,許良自然聽得出來,回來對楊帆一說,楊帆也只能報以一聲苦笑。

武攸宜也靠不上,眾人商量了半宿沒有頭緒,次日一早楊帆又把許良、陸毛峰、黎大隱、呂顏等幾個性情穩重的將領單獨召集起來,與他們商討解救高初等人的辦法。

忽然有名小校進來,對陸毛峰附耳說了幾句,陸毛峰向楊帆打了聲招呼,出去小半個時辰又匆匆趕了回來。

楊帆一看他似有話要對自己說,便把他帶進了小帳,陸毛峰道:“我那義弟送來了消息,自高初以下,咱們一共十六個兄弟,俱都被河內王吊在高杆之上鞭笞打罵,如今依舊高懸杆頭。”

“什麽?”

楊帆身子一震,心頭火騰地一下,額頭的青筋都繃起來了。他知道高初等人落入武懿宗之手必定會受淩辱,可他沒想到武懿宗竟敢擅用私刑,尤其是高初還是旅帥,已經是朝廷正式在職的軍將。

陸毛峰苦澀地道:“我那義弟說,他實在沒辦法對千騎眾人予以照料,便是這次送出消息,都有些左右為難。恐怕……恐怕再想從那兒問些什麽消息,他也不便說了!”

“嗯!”

楊帆緩緩點頭,在帳中默默地盤桓良久,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半晌,他似有所決,突然一轉身,快步走向大帳。許良等人正在帳中討論,忽見楊帆大步進來,目中隱隱泛著怒火,不由都住了口,擡頭看著他。

楊帆沉聲道:“不必討論了,我去金吾衛要人!”

一語既出,四座啞然,昨晚商討,楚狂歌、黃旭昶等人都喊打喊殺的,為此今天才單獨召見他們這些性情沉穩的。這是出了什麽事了,怎麽楊帆自己反而不淡定了?許良驚立而起道:“不可!河內王沖的就是你,你去了他也不會放人,反讓你再度蒙辱。”

楊帆道:“不然如何?咱們千騎和金吾衛都是北衙禁軍,政事堂和兵部管不得,刑部和大理寺管不到,找洛陽府那就是個笑話,莫不成找禦史台彈劾武懿宗麽?”

許良兩眼一亮,欣然道:“這倒是個辦法!”

楊帆“哈”的一聲怒笑,道:“問題是,等禦史們在廟堂上把口水噴成瓢潑大雨的時候,高初已然被曬成一具幹屍,他那未過門的娘子也要守望門寡了!”

許良大驚道:“怎會如此!那……那咱們該怎麽辦?”

楊帆陰沉沉地道:“禮若已盡,那就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