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飛來艷福

楊帆解決了戶部之事,也側面打聽到了裘侍郎和武懿宗的關系。

其實,即便他不打聽,這件事很快他也能知道,因為顏面無存的安尚書不肯背上這個大笑話,早就使人暗中透出風聲,叫朝野都知道了這次為難“千騎”,實是戶部裘侍郎得了他的親家武懿宗的請托。

武懿宗是什麽人?是河內王!是左金吾大將軍!是武氏族人!這一來,馬上便把朝野的訕笑引到了武懿宗身上,自始至終,這位武大將軍都沒露面吧?人家楊帆砸了戶部的牌子、搶了戶部的文房四寶、占了戶部的公廚,逼得戶部的尚書和侍郎大人騎墻,試問這位武氏王爺、金吾衛大將軍在何處?

安尚書的名聲地位顯然是不能與武懿宗相提並論的,既然安尚書後面還有一位更重量級的人物,那麽大家自然就不會嘲笑安尚書,而是轉而嘲諷武懿宗了。

楊帆不清楚武懿宗同他作對的真實目的,只是暗暗提高了警惕,正好這時武三思派人送來請柬請他赴宴,楊帆便想利用這個機會,盡可能地化解來自武氏一族的敵意,武則天現在還沒有要死的樣子,這時還不是和武家公開決裂的時候。

可他卻未想到,受了武三思一番教訓,已經決心偃旗息鼓的武懿宗卻因為傳言紛紛都是對他的恥笑嘲諷,又記恨上了他。武懿宗不反思是他自己主動去找楊帆的麻煩,也不思量傳言嘲諷實與楊帆無關,只覺得因為楊帆讓他丟了臉面,就只有找楊帆要回來。

原本他是為了替武崇訓出氣才去尋楊帆的晦氣,這一次卻是為了他自己的臉面了。楊帆還不知道因為謠言頻傳,他先是得罪了武崇訓,現在又得罪了武懿宗,這一日準備赴武府之宴的時候,還與許良商量著下一步的安排。

許良道:“衣物糧餉,戶部那邊都不再刁難了,但是刀槍弓矢、盔甲器仗,以及馬匹還需向軍器監、太仆寺索要。如今除了原百騎將士有戰馬、兵器、盔甲,新募的近千軍卒皆是一身布衣、赤手空拳。沒有兵器戰馬,無從演軍列陣,訓練士卒。”

楊帆頷首稱是,道:“前番不知因為何故,武懿宗竟慫恿戶部故意刁難,好在戶部理虧在先,那班文官又最重體面,派了些兵士一鬧,那安尚書吃不消,先軟了下來,要不然就算把官司打到禦前,拖延了發餉的時日,終究還是個麻煩。現在戶部吃了教訓,是不敢在這方面為難咱們了,只是不知道太仆寺和軍器監是否也是受了武懿宗的托付,眼見戶部下場,會不會改變主意。”

許良道:“太仆寺那邊情形如何,末將也不甚清楚。不過,馬政素來是國家最為重視的,太仆寺丞雖在朝堂上不甚凸顯,在皇帝面前卻也是能說得上話的人。而軍器監,在直屬朝廷的國子監、少府監、軍器監、將作監、都水監五監中最為重要,現任的軍器監……乃是武嗣宗!”

楊帆一怔,道:“武嗣宗?那位騎豬將軍的兄弟?”

許良道:“沒錯,正是那位騎豬將軍的胞弟,臨川王武嗣宗。”

楊帆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許良道:“對軍器監,絕對用不得對戶部的法子了。咱們派去戶部的人鬧歸鬧,其實還是很注意分寸的,可是這位武氏王爺若是發作起來,他可真敢把咱們派去的人都殺掉的!”

楊帆凝重地道:“我明白!今天去梁王府,我正好探一探結怨的緣由,如能化解最好化解,與武氏結怨,實非聰明之舉。”

許良道:“此事也虧得將軍您在,才有可能化解,換作我們,只能任人擺布了。”

楊帆苦笑道:“你就不要開解我了,我估摸……他們為難咱們的原因必是在我身上,如果這千騎將不是我,堂堂天子親軍,怕也不會受到如此刁難了。”

……

洛陽城北安喜門外約一裏處,禦道東側有一所寺廟。寺廟不大,香火也不盛,妙在地形高顯,下臨城闕,房廡精麗,竹柏成林,實是凈行息心的絕妙去處。如果不想耗上半日時光去金谷園,到這裏踏青覽勝,也是一處風景勝地。

此刻,便在一些青年男女在此遊覽,看他們衣著鮮麗,婢仆如去,顯見都是些貴介公子、豪門千金。

偶有幾個窮酸文人遊覽至此,還沒等他們搖頭晃腦吟幾句歪詩、斜眼偷窺瞟幾眼仕女,幻想一下豪門千金戀上不得志的窮酸文人的綺麗夢景,便被青衣小帽的豪門家奴像轟野狗似的轟開了。

棗樹下設席藉草,旁置小幾,羅列杯盤,鮮果美酒俱備。樹上青中帶白的棗花不時飄落,撒落一席。不遠處一叢丁香,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一棵老槐樹下系了秋千,幾個女子衣帶飄風,把那秋千蕩得老高,驚呼歡笑聲不絕,也有那不良子假意踏青,逡巡於左右,可惜人家姑娘把裙子夾得極緊,始終不見裙底春光,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