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護法

李大勇本來瞧著河道不算很寬,橋的樁子也在,以為過河很容易,不料隨便找來些樹木想要搭橋,卻屢屢失敗。他們若是徒步過河,憑他們的身手大多也可過去,但是馬匹就為難了。

李大勇手下一個兄弟,平時大家都叫他小渥的,身材瘦削,一臉機靈相,眼見如此模樣,便道:“大哥,我奶奶說過,凡是四條腿的,都會水。咱們騎馬泅過去!”

李大勇看著滔滔河水,揪了揪大胡子,道:“那你試試。”

小渥馬上翻身上馬,雙腿一磕馬腹,喝道:“去!去!”

那馬倒聽話,“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河裏,向前走了片刻,整個身子便往水裏一沉,緊接著便了浮起來,小渥大喜:“哈哈!大哥,你看,我奶奶沒說錯吧,真的過得去!駕駕,喔喔!啊啊!”

那河道雖不算寬,河水卻又急又深,小渥胯下那匹馬向前撲騰了幾下,足下無根,被湍急的河水一沖,便向下遊飄去,小渥騎在馬上又是勒韁繩又是踹馬鐙,惹得那馬急了,險些沒把他晃下馬背。

小渥只得放棄掙紮,雙手抱住馬脖子,放聲大呼:“大哥,救命啊!”

李大勇氣得直翻白眼,旁邊幾個兄弟趕緊把腰帶解下來,等腰帶連成一條長索,小渥已浮浮沉沉,順流而去了。

李大勇沒好氣地命令一個手下拿著那條腰帶串成的繩索,騎馬沿河追了下去,然後領著八九個提著胯褲的兄弟望著滾滾而去的河水發呆。

他們一幫人哪懂得搭橋,無奈何只得派人去附近村莊雇人,李大勇就眼巴巴地守在橋頭。

鄭宇在得知楊帆等人過河以後,馬上返身往回走,一路狂奔,快到洛陽城的時候,前方出現一條岔道,道上一座石橋,正是通向龍門方向的,鄭宇想也沒想,便率領手下向那條道路拐了下去,只命令兩個人趕回洛陽城,向守在城門處的同伴示警。

從洛陽城到伊闕龍門就只有這一條道,道路兩旁高者齊腰、低者及膝的各種莊稼綠油油地向著朝陽舒展著身體,倍兒精神。

鄭宇一行人一口氣兒跑到伊闕,一路上都沒撞見楊帆一行人,瞧見田間已然有人勞作,便向那農夫打聽了一下,那農夫拄著鋤頭站在田間,聽他們說明來意,頷首笑道:“是有這麽一群人,行色匆匆、十分狼狽,奔著山裏去了,那是些什麽人呐?”

“賊!”

鄭宇冷笑一聲,提馬一鞭,便向山中闖去。

如今正是春天,山中常有香客出入。其實武則天崇佛,洛陽城內就有大小寺院無數,但是有些信徒總覺得路走遠些才虔誠,建在山裏的菩薩才靈驗,城裏的寺廟銅臭味兒太濃,所以這龍門香客不斷,有些來得晚了,就住在寺廟裏,次日才會離開。

鄭宇一行人進山的時候,就看到一些早歸的香客正陸陸續續從山中出來,鄭宇又向這些人詢問。

楊帆一行人的目標過於明顯,無法隱藏,這些香客還沒下山時,在半山腰時就見到了,聽這一行鮮衣怒馬的豪客詢問,那香客便好心指點,說那先來的一批騎馬客人繞到後山去了。

山後就是溫泉山,溫泉湯監的地盤,那是皇家禁地,尋常人是不能過去的,鄭宇自恃是為梁王武三思辦事,滿朝上下,除了皇帝,數他們王爺最大,心中也不在乎,領著人馬便又浩浩蕩蕩殺向溫泉山。

鄭宇在蜿蜒直上的石徑路下勒住坐騎,舉首仰望,只聽山上傳出“噅溜溜”一聲馬嘶,鄭宇冷笑一聲,道:“下馬,上山!”

一行人紛紛下馬,把馬拴在山上,拔出利刃,便沿著青石小徑氣勢洶洶地向山上爬去,剛剛爬到第一道石牌坊前,就聽前方一聲大喝,從牌坊後面、樹立之中,“噌噌噌”地躍出一群人來。

這些人身手矯健,動作利落,躍出的方位雖然不同,躍出的方式也不同,有的閃出、有的跳出、有的淩空一翻、有的一溜筋鬥,但是站定時卻是筆直的一排,光是這股子整齊勁兒,就叫人刮目相看。

鄭宇嚇了一跳,一瞧這些人俱著灰袍,頭戴竹笠,腳穿芒鞋,褲腿打著倒趕千層浪的綁腿,手中都提著一根烏沉沉的哨棒,棒尖斜指地面,視線直追棍尖,因而只能看得到他們一點下巴。

鄭宇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當中一個灰袍人沉聲道:“皇家禁地,爾等明火執仗,意欲何為?”

鄭宇在這天子腳下,當然不能自承身份,貽人話柄,再說他們平時都是驕橫慣了的人,向來說一不二,哪有讓人逼問來歷的事兒,一言不合,當即喝令出手,既然不能順利上山,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兩下這一交手,鄭宇才知道這群人來歷,交手中,有的灰袍人被打落了鬥笠,露出光溜溜一顆大頭,頭頂上還有兩行戒疤,鄭宇這才曉得這些人是龍門山上不知哪家寺廟的武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