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急急皇家犬

“盧家人在此,來人止步,切勿自誤!”

眼見數十騎快馬即將沖到,數名侍衛中一人立即拔刀大喝。

來人速度漸緩,錐型沖陣漸變半月,把獨孤宇捧在中間。

獨孤宇越眾而出,氣宇軒昂:“我不管你是盧家還是什麽家,本人一位摯友的妻子被人擄走,你們盧家有重大嫌疑。我要檢查車子,只要車上沒有我要找的人,立即放你們走!”

關隴世家尚武鄙文,行事作風與山東士族不同。獨孤宇既然決定與楊帆結交,就不會畏首畏尾。再者,盧氏的根基在範陽,獨孤氏的根基在長安,獨孤氏如今接近的屬於山東士族的勢力是隴西李氏,不是範陽盧氏,真就得罪了盧家,獨孤宇也不太在乎,除非對方是關中四姓的“韋、裴、柳、薛”四大家族之一,或者他還會猶豫一下。

刀鋒前指的盧府侍衛“嗤”然一聲冷笑,道:“好大的口氣,盧家的車你想查就查?”

獨孤宇手上微微一緊,止住戰馬,微笑道:“我要查,你不讓查,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動手!”

與此同時,陸伯言也從車中鉆了出來,沉聲喝道:“不要廢話,擊退他們!”

陸伯言在這些侍衛中有著崇高的威望,他一聲令下,那七八名侍衛再不多言,雖然前面有著數倍之敵,他們還是催馬疾進,沒有一絲猶豫。

論武藝,顯然是姜公子這些侍衛技高一籌,但是獨孤宇這些人不只人數是他們的數倍,而且精於騎術,在馬上他們能把十成武功發揮到十二成,而這些繼嗣堂高手十成功夫卻發揮不出八成。

幸好獨孤宇還不想做得太絕,只想制住他們搜查車輛,因此沒有示意部屬下重手,饒是如此,七八名繼嗣堂高手也多多少少掛了彩,等他們發覺馬匹反而限制了他們的發揮,下馬步戰時,才稍稍挽回頹勢。

戰馬若不能發揮沖鋒的優勢,跟這些躥高躥低、身手靈活的技擊高手作戰就吃了大虧,尤其是這些繼嗣堂高手先斬馬腿後殺人,登時就有四五個獨孤府的侍衛喪命在他們手上。見了血、殺了人,雙方打出了真火,手下便再不留情了。

獨孤府侍衛倚仗人多,三五成群結夥攻敵,雖然武功遠遜對手,可是他們擅長軍伍作戰,互相配合,你攻我守,配合得天衣無縫,利用人數優勢和合擊戰術,堪堪彌補了他們武力的不足。

這種膠著式的作戰,是以不斷的創傷和死亡為代價的,混戰中不斷有人受傷,不斷有人倒下,幸好這裏已遠離官道,沒有人看到這樣一場激烈的戰鬥,他們可以心無旁騖地戰鬥,要麽生,要麽死!

獨孤宇端坐在馬上,銳利的目光越過廝殺混戰的人群望向那輛馬車。

陸伯言站在馬車上,仿佛一株探巖而出的蒼松,沉穩地看向獨孤宇。

他們中間相距不過二十丈,二十丈的距離對獨孤宇胯下那匹寶馬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可是兩者之間正有三四十人拼死一戰,劍影刀光,血跡斑斑,在其中一方死光之前,這一眨眼的距離就是天涯!

……

“往……哪個方向追?”

駐馬十字街頭,天愛奴氣喘籲籲地問道。

四輛車,他們已經截住一輛,追上一輛,還有兩輛不知道逃向何方。方向有三個,三個方向兩輛車,阿奴敢拼命,卻不敢決定向哪個方向追,這個責任太重,她承擔不起。

“往前追!”

楊帆毫不猶豫,直接沿著朱雀大街向南沖去。

他不知道這兩輛車奔了哪個方向,也不知道這兩輛車哪個才是他的目標,他甚至不知道現在追下去還能不能追到車子,他只是想不停地跑下去,只要還在跑著,就沒有絕望。

天阿奴二話不說,隨著楊帆向明德門沖去。不斷地奔波、不斷地廝殺,他們已經很疲憊了,但是他們依舊快得像風。

為了進城時不致引起門丁守衛的注意,他們身上都裹了還算幹凈的袍服和披風,這是從盧府侍衛身上扒下來的。一路馳去,他們的披風就像被風吹動的兩朵雲,冉冉地向南、再向南……

柳徇天就像一只狡猾而嗅覺靈敏的獵犬,平時蜷伏在他的衙門裏,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是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豎起雙耳,凝聚雙目,安靜而警覺地遠望,直到發現目標,然後一躍而起。

他早上到了簽押房處理了積壓在手頭的幾件公務,剛想喝碗酪漿歇息一下,一個鋪頭的話便引起了他的警覺:興寧坊盧家似乎有人打鬥,有街坊聽到盧家傳出爭吵喝罵聲,叮叮當當的好像還動了家夥。

柳徇天掌管著偌大的長安城,不要說是鬥毆打架,就算是人命案子,也自有巡檢通判等司法官員處置,根本不需要他過問,否則他這位長安令就算累死也忙不過來。可是這件案子發生在盧家,那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