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騙吃騙喝一潑皮(第2/3頁)

老管家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悄悄捏了捏那紙包……碎了!

手上傳來的感覺,裏邊分明就是一包點心!老管家的老臉急劇地抽搐了兩下,擡起頭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楊帆。楊帆正打算說吉利話,忽然發現老頭兒臉色有點不對,不禁納罕地道:“老人家,你怎麽了?”

老管家像是繞著長安城剛跑了三圈兒才回來似的,連著幾個大喘氣,才把沖到嘴邊的惡言惡語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強擠出一副笑容道:“公子可有請柬?”

今日來的客人只有兩種,有請柬的和沒請柬的。基本上,有請柬的人屈指可數,只有各大世家的頭面人物才有請柬,這些人大多數都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其他人一概是不請自來。就連長安府令柳徇天都是自己持了拜帖登門賀壽的。

老管家心中已經篤定,這個小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請柬的,只是老管家在李太公身邊侍候了一輩子,已經養成的謹慎習慣,所以還是問了一聲,一旦這年輕人沒有請柬,他二話不說就得把人亂棍攆走!

豈有此理,拿著一對壽燭一包壽糕到李家來賀壽,這是上門賀壽還是上門辱人?這不是那些長安城裏打秋風混酒喝的潑皮無賴們才搞的把戲麽?居然有人有眼無珠打秋風打到李家來了,嘿!老夫不打你個桃花朵朵開,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老管家心裏發著狠,暗暗運足了丹田氣,就等著楊帆說一聲“沒有請柬”,便大喝一聲:“來啊!把這混賬行子給我亂棍打將出去!”

結果這笑起來頰上還有兩個漂亮小酒窩的年輕人竟然“啊”的一聲輕呼,好像才想起什麽來似的,趕緊從懷裏摸出一份請柬,很客氣地遞到了他的手裏。

老管家接過請柬,乜了楊帆一眼,把請柬打開看了看,牙疼似的滋了一聲,又乜楊帆一眼,再睜大一雙老花眼,拿著請柬翻來覆去地看,反復看了幾遍:“沒錯呀,確實是我們李家發出去的請柬!”

“呃……,貴客請進!”

老管家終究謹慎,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聲,看著楊帆大模大樣地向府裏走去,馬上招手喚過兩個小管事,低聲吩咐道:“你去盯著他!”

又對另一個小管事道:“去問問林子雄,這人究竟是不是咱家的客人,嘿!要是咱李家被人跑上門來招搖撞騙、混吃混喝,傳出去這個臉可丟大了!”

“是!”兩個小管事匆匆離去。

老管家看看手裏提著的那包點心和蠟燭,把嘴一撇,順手丟進了府門旁邊臨時用來裝垃圾的一個筐,轉身再往門口一站,又是一副恭儉遜讓的謙和笑容……

……

一間靜室,原木地板泛著清油的光澤,整個房間一塵不染,看起來沒有什麽金碧輝煌的奢華擺設,但是屏風、案幾、器具,每一樣東西都透著古樸的氣息。

這個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很古老的東西,其中最古老的是來自殷商時代的青銅器。歷代寶物匯聚一室,不識貨的進了這房間,或許覺得這房間內的陳設雖然古樸大氣,卻無法匹配隴西李氏之主的身份。

而識貨的人進了這房間,就會發現正燃著薰香的那個香爐是秦代的,身前這張幾案是漢代的,屁股底下的那張蒲團和案旁充當畫甕的大壇子是晉代的,說不定這蒲團就是嵇康坐過的,那壇子曾經是劉伶的酒器。

房間裏的東西無論大小,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價值連城的寶物……

漢代的卷耳青玉桌面的小幾上,正橫置著一具古琴,琴長一米兩尺三寸,“隱間”一米一尺兩寸,琴面略見盤剝,可以看出漆分三層,底層為薄鹿角灰胎,中層為硬黑漆,表層為薄栗殼色漆,小“蛇腹斷”,紫玉徽,額鑲鈞瓷,長方形龍池與鳳沼。琴背項間刻篆書“綠綺”,池下刻“司馬長卿”四字方印。

今日過八十八歲大壽的老壽星李慕白背著雙手,假意在房中踱來踱去,不時偷瞄一眼盤膝坐在幾案前的寧珂,強自按捺得意。寧珂一身白衣如雪,皎潔清麗的如雲掩明月,又似清蓮出水。

她的目光正專注在琴上,從琴背龍池、鳳沼處看琴的內腹木質,木質已經老化,呈金黃色且有些松軟,納音上留有不同時代人的一些指甲印,鳳沼尾端的納音處有明顯的凹塘,胎質細膩,漆色純凈,火氣盡褪。

陽光一縷正照在琴面上,能看到漆胎內閃爍的鹿角霜和金、銀、銅等粉末。寧珂微微閉上雙眼,手指輕輕撥了一下琴弦,琴音中正和平,溫柔敦厚。寧珂長長地籲了口氣,張開雙目,欣然道:“確是司馬相如的綠綺。”

“嘿嘿!”

李慕白得意地一笑,馬上又收斂笑容,故作深沉地道:“若是贗品,怎能瞞得過老夫這雙眼睛。呵呵,老夫一生收藏,唯此琴與秦相韓非的那枝紫竹簫最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