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橋上殺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東風就在盧公子的那柄小扇之間。

盧公子搖著小扇,興沖沖地從芙蓉園裏走了出來。

盧公子今日是到芙蓉園裏試那幾名昆侖奴水性的,他萬萬沒有想到楊帆也來了芙蓉園,而且他的手下恰恰選在芙蓉園下手。

這個地方在這個季節遊人稀少,動手的過程如果偶有一兩個遊人看到,一並解決了就是,後患也不嚴重,可不正是最佳的行兇地點麽?

但是盧公子的手下是知道公子在此的,所以那兩個牽馬人尾隨著楊帆,發現他沿曲江一路過來,所往地點正是芙蓉園的時候,其中一人趕緊騎馬從林外繞了過來,匆匆向盧公子請示,是否需要換個時間,以免影響了公子的興致。

盧公子雖然沒有興趣專門跑去看他的手下如何處死一個與他大兄為敵的朝廷官員,但是既然雙方陰差陽錯地湊到了一起,他也不介意看看。所以,這件事並沒有掃了他的興致,他的興致還很高。

盧公子眉飛色舞,小扇也就搖得愈加瀟灑。扇以象牙為骨,白綾為底,以刺繡技法雙面制圖,含胸的一面是喜鵲登枝,外露的一面則是孔雀開屏,牡丹、梅花交織錯落,一只孔雀彩屏大張,像極了盧公子得意洋洋的面孔。

“好大的口氣,你想給我一個什麽交代呀?”

盧公子聽到了獨孤宇說的話,馬上陰沉沉地接了一句。

獨孤宇一扭頭,兩個人四目一對,同時一怔,獨孤宇驚訝地道:“盧賓之?”

盧公子也愕然道:“獨孤宇?”

獨孤宇見是他認得的人,頓時松了口氣,對方這般陣仗都擺出來了,如果是不相識的人,他還真怕對方無所顧忌。獨孤宇大聲道:“二郎是獨孤的朋友,今日邀他曲池飲宴,盧兄擺出這般陣仗,是何用意?”

這時盧賓之也清醒過來,朝廷命官他敢殺,但殺就要殺得無跡可尋,就算不能把他弄成意外死亡,也得沒有把柄可抓才行,否則這場風波,憑他還承擔不起。如今他已經把人調來了,已經擺出必殺之陣,不管何人看到,都沒有就此收手的道理。此時收手,楊帆肯罷休麽?

只是他原打算不管是誰看到了此事都一並解決掉,卻沒想到這見證人竟然是獨孤家的家主,盧賓之暗想:“這般晦氣,怎麽偏挑了他在場?事成之後要堵他的嘴,少不得要多費一些周章了。”

心裏這般想著,盧賓之的語氣便和氣了些:“大郎,不好意思,盧某事先並不知道今日是你宴客,否則一定錯開今日。只是……”

盧賓之把扇子一合,指著楊帆,陰沉沉地道:“此人是你的客人,卻也是我的仇人!獨孤兄若還認我這個朋友,就請退過一旁,待我結果了此人,再向獨孤兄請罪不遲!”

獨孤宇大怒,道:“盧賓之,你知道他是我的客人,還敢動手?”

盧賓之呵呵笑道:“盧兄,我這般陣仗都擺出來了,抽刀難入鞘啊!”聲音陡轉,隨即一聲厲喝:“動手!”

“誰敢!”獨孤宇把手一張,攔到楊帆前面,堪堪擋住那持著軍弩的八個寬袍人方向,大聲道:“盧賓之,你不要欺人太甚!這裏是長安,可不是你的盧氏莊園!”

盧賓之嘴角微微一翹,冷聲道:“我知道你是這裏的地頭蛇,可我若不是強龍,又豈敢過你這條大江,獨孤兄,你嚇不住我!”

獨孤宇道:“我嚇不住你,朝廷呢?二郎可是朝廷命官,殺官如同造反,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胡作非為?”

盧賓之笑道:“我的人已經控制了外面,不會再有人進來,在場的所有人,我本來都想殺掉,卻不想你也在此,這倒出乎我的意料。你我相識一場,我也不好狠了心連你一塊除掉……,呵呵,還不把獨孤公子拉開?免得他從中為難!”

兩個相撲高手身形一動,晃著膀子就向獨孤宇逼過來,雙膀晃動,仿佛撼動了一座山嶽,人還沒到,一股氣勢就迫得人喘不上氣兒來了。

獨孤宇被激怒了,怒喝道:“姓盧的!你太狂妄了,不要以為我獨孤家就怕了你們盧閥,這裏可是關中,不是你們的山東!你敢視我如無物,咱們大不了一拍兩散,你敢傷了我的貴客,信不信我把此事張揚天下?”

盧賓之眼皮一抹,淡淡地道:“我不信!你敢那麽做,就是跟我盧家結成死仇!不要說他只是你的一位客人,就算他是你親爹,如果需要以整個家族為代價,我相信你也不會向我盧氏宣戰,因為你是一族之長!”

獨孤宇仿佛被他說中了心事,臉色鐵青,身子卻簌簌地發起抖來。

盧賓之又道:“若非我篤定這一點,我早就下令連你一塊兒殺了,雖然會麻煩一些,只要我的手腳夠幹凈,你獨孤世家又能奈我何?我還要糾正你一點,獨孤兄,我不是要傷他,是……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