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膽大包天

楊帆幾人沐浴已畢,一身清爽,換了身輕袍回到主樓,主賓雙方紛紛落座,彼此又寒暄客套一番,美酒佳肴便似流水一般呈上來。

樊刺史笑道:“三位欽差久居神都,世間最美味的佳肴美酒想必都是嘗遍了的,為了款待三位欽差,樊某煞費苦心。這幾道菜雖比不得京城美食,卻是我荊州風味,想必幾位還不曾嘗過。”

樊刺史拈起筷子,點著面前一道菜介紹道:“這道百合魚糕,相傳是上古年間女英為娥皇所制,楚莊王也深愛這道美食,引之為楚宮王庭頭道佳肴,入口鮮香嫩滑,清香可口。這道梳子肉也是本地特產,肉片薄如紙,形如梭,色澤金黃,肉質松軟,肥而不膩……”

楊帆截口笑道:“使君真是費心了。啊!本官遍觀堂上,王弘義王禦史與我本是故交,怎麽未見他來呀?”

單刀直入!既沒有拐彎抹角旁敲側擊,也沒有似是而非地詢問王弘義是否在荊州,楊帆一句話,直接咬定了王弘義就在荊州,而且開門見山地問起了他的下落。

饒是孫宇軒和胡元禮早有心理準備,也被楊帆這般問法問得一愣,樊刺史更是呆住了,他舉著筷子怔了片刻,才有些不自然地道:“啊!王禦史本是要來的,只是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所以就沒有到!”

楊帆訝然道:“弘義兄生病了?如今他可是住在使君府上?”

樊刺史頷首道:“正是!”

楊帆道:“既如此,宴後本官當去拜訪一番才是。”

這句話說完,楊帆便舉起杯,笑容滿面地站起來,對眾人道:“我等因公務路經荊州,勞煩諸位荊州同僚為我等設宴接風,楊某與胡禦史、孫郎中感激不盡。這第一杯酒,我等借花獻佛,先敬使君與諸君……”

胡元禮和孫宇軒也舉杯站了起來,同聲應和。

酒宴開了,絲竹樂起,蠻腰雲袖,翩躚起舞,各位官員輪番敬酒,氣氛熱烈無比。馬橋坐在下首,得了楊帆一個眼神,這邊酒宴氣氛剛顯熱烈,他便藉著尿遁走了,帶了十余名心腹,離開賓陽樓,直奔刺史府。

刺史府的門子忽見十余位軍人出現在府門外,其中一位看服飾冠帶還是位軍官,忙迎出門來。詢問之下,方知是今日賓陽樓上刺史大人與欽差大人相見甚歡,派人來邀請王弘義王禦史同往赴宴。

那門子知道刺史大人一早出門便是去迎接欽差了,雖然覺得刺史不派人來,反倒是欽差派人來迎接王禦史稍顯奇怪,卻也沒有在意,在他想來,欽差來自京城,王禦史也來自京城,想必是彼此關系更加親近的緣故。

門子開了中門,迎眾軍士進去,喚過一個青衣小仆,引著這幾位軍人自去客舍去見王弘義。王弘義正在房中自斟自飲,門外忽有人道:“王禦史,我家阿郎正在城頭宴客,欽差特遣人來,邀請禦史前往赴宴。”

話猶未了,馬橋就帶著人闖進來,王弘義臉上變色,手中酒杯“當啷”一聲掉在桌上,他用微顯慌亂的眼神看著面前這幾位戎裝大漢,正想說些什麽,馬橋已然笑道:“王禦史好酒興,自斟自飲,已然醉了。”

馬橋把手一揮,吩咐道:“你們攙了王禦史,王禦史已醉,可莫摔了禦史,惹得欽差不高興。”

來時路上,左右早就得了馬橋吩咐,立即上前兩人,一左一右,夾了王弘義就走。那引路的青衣小廝覺得這般邀請客人有些粗魯,可他同樣沒有多想,只道這京裏的軍爺就是這般粗魯的性子。

王弘義一被架起,便知情形不妙,臉色頓成死灰。他也沒有叫嚷,叫嚷又有何用,畫皮一旦揭破,便連樊刺史也不會保他。

楊帆在城頭樓上正與樊刺史和荊州眾官僚杯籌交錯,其樂融融,馬橋突然按著刀大步走上堂來,神色凜然,後邊跟著兩個軍士,一左一右架著王弘義。一見這般情形,堂上歡聲笑語頓時停下,被沖散了的舞姬樂女茫然看向主人。

樊刺史詫異地坐直身子,看看旁邊依舊掛著淺笑,目光卻已鋒利如刀的楊帆,再看看被兩個魁梧的軍士扣著手臂,臉色灰敗、極不自然的王弘義,揮揮手打發了那些舞女離開,納罕地問道:“楊郎中,你這是……”

楊帆不答,只對王弘義道:“王禦史,別來無恙啊!”

王弘義猛地一掙,卻掙不開兩雙鐵鉗般的大手,便色厲內荏地喝道:“楊帆,你使人把本官抓來,意欲何為!”

樊刺史眼神飄忽了一下,便安定下來,靜靜地坐在一邊,再不發一語。事已至此,他如果還看不明白兩人之間大有蹊蹺,他這個刺史也不用做了。

樊刺史對於王弘義和楊帆之間的過節本來不甚了然,得知楊帆將到時,他還曾與王弘義說起此事,邀他一同迎接。誰料王弘義聽了卻大為不悅,冷笑一聲道:“他楊帆是個什麽東西?他來我便去迎?我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