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扁人(第2/2頁)

牛一郎把那一葫蘆水一半灌一半澆,折騰了好半天,劉光業才悠悠醒來。劉光業腫起的臉頰擠得眼睛成了一道縫,那條縫隙剛剛睜開一線,牛一郎便苦著臉向楊帆大呼:“楊欽差,你……雖然也是欽差,卻也沒有毆打另一位欽差的道理啊!”

這牛一郎是欽差隨從,可是欽差被打,他卻不曾上前救援,那就是失職。拋開這一層事情不談,他是禦史台一個執役,劉光業是禦史台的一位侍禦史,若是銜恨於他,回頭想要整治他也有的是手段。

牛一郎潑皮出身,這點心機還是有的,所以趁著劉光業剛醒,馬上向楊帆抗議,剛剛醒來的劉光業不知就裏,還以為他一直在為自己據理力爭。

但是他這投議的語氣和語言又太柔弱,不足以觸怒楊帆,想來楊帆堂堂朝廷大員,也不會為了這麽一句話就不顧身份地向他動手,這就是牛一郎的聰明之處了。

楊帆果然沒有動手,牛一郎和他的夥伴救治劉光業的時候,楊帆已經與胡元禮、孫宇軒和馬橋見過,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經歷,問了問雙方街頭對峙的緣由,牛一郎這一振聲抗議,楊帆忽地轉過身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非常漠然,毫無殺氣,牛一郎卻似被針刺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顫,險些把抱在懷裏的劉光業丟在地上,他是真的怕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楊欽差。

楊帆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一垂,又落在劉光業的豬頭上,淡淡地道:“我揍劉光業,與我和他是不是欽差沒有關系!我揍他,只是因為我想揍他,你與同僚之間,就沒有發生過爭鬥麽?”

牛一郎聽了語氣一窒,竟然說不出話來。禦史台招募的那些執役都是潑皮出身,彼此間又拉幫結派的,哪能沒打過架?打架那是家常便飯。不過……那是小吏們之間的作為,朝廷大員都是自重身份的人,高居廟堂之上的人物也會擼胳膊抄家夥地動手?

劉光業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睛,從那狹小的縫隙裏,射出兩縷無比怨毒的光芒:“楊帆,我與你何怨何仇,你要……如此毆打本官?”

劉光業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聲音含糊不清,幾乎聽不清楚。他被打掉了滿口牙齒,連後槽牙都打掉了,可見楊帆下手之狠。他的舌頭也傷了,能說出這幾句話來已是極為困難,可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不問清其中緣由,這問題會把他憋瘋了。

他也猜到楊帆可能是因為那些被殺的流人而心生怨憤,因為他和楊帆並無私怨,除此之外沒有什麽矛盾,可他轉念想想又不可能。楊帆和這些流人非親非故,就算他同情心發作,大不了如胡元禮、孫宇軒一般表現,無論如何也不會動人打人泄憤吧?

這樣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授人把柄。堂堂五品大員,會犯這種沖動莽撞的低俗錯誤麽?可惜,他不知道楊帆的出身來歷,他猜對了,楊帆就是因為那些慘死的流人才暴打他。

楊帆是從南門進來的,他進城之前就已經知道劉光業在蠻州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但是聽人說,遠沒有親眼所見來的觸目驚心。楊帆從南城一路走來,就如在地獄裏走了一遭,沏骨生寒!

打劉光業一頓泄憤?

那只是因為他在進城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殺劉光業的計劃,否則的話,他見了劉光業絕不會上前就打,他會很客氣地與劉光業見面,打打官腔,寒暄寒暄,然後同住一處館驛,甚至同桌飲酒。夜半三更時分,暗中取其首級。

如今之所以動手,是因為他按住了殺心。他能按住殺心,是因為在他眼裏,劉光業已經是一個死人。

眼見楊帆不答,劉光業憤怒地又問:“你說!為何毆打本官?”

楊帆眉頭一挑,哂然道:“楊某看你獐頭鼠目太不順眼,揍你一頓出氣,你待怎樣?”

劉光業怒不可遏,一把掙開扶持著他的兩個執役,一頭撞向楊帆,大叫道:“劉某與你拼了!”

楊帆撩起袍袂,飛起一腳,那腳掌就像手掌一樣靈活,又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劉光業的臉上,只不過這一次是用腳踢的,劉光業被抽得飛了起來,在空中翻騰了360度,這才“嗵”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