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一舉幾得(第2/2頁)

法琳目光閃動,喜道:“此所謂,一舉四得!”

張柬之道:“經此一事,元芳便是老夫的同舟人了。此子乃朝廷新貴,年少有為,更難得的是,居高位而不忘其本,乃國之正臣。有此子與老夫同舟,來日風雲際會,同圖匡復,豈不是一個得力臂助麽!”

法琳和尚拊掌大笑道:“哈哈,如此說來,乃是一舉五得啊!張公之才,足可定天下、安社稷,區區一州刺史,著實屈才了,他日若為宰相,想必旦夕可令天下太平矣!”

張柬之微笑道:“大師誇獎了。”

法琳和尚道:“事不宜遲,貧僧這就去了。”

張柬之起身道:“有勞大師!”

法琳和尚稽首道:“此事有無上功德,貧僧敢不效力!”說罷趿起芒鞋,灑然而去。

張柬之知這和尚隨性,最不喜受俗禮拘束,也不相送,候他出去後,自在幾案後坐了,將那熏香爐兒輕輕轉動著,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舉五得,果真僅有五得嗎?

……

朝廷對姚州的掌控力較之嶲州其實還要弱些。

姚州歸附朝廷後,朝廷於唐高宗麟德元年才開始在這裏設置都督府,此後屢設屢廢。地方大族豪門希望在名義上歸朝廷節制,實質上仍舊完全自治,朝廷則試圖插手姚州,增強朝廷的控制。

不是用武力打下來的地盤,想把勢力插進去自然難如登天。如果經過長期的同化,或許會在幾代以後,將朝廷的影響力一步步滲透進去,但是朝廷操之過急,結果不僅沒有達到加強和穩定對這一地區進行控制的目的,反而引起了該地區的長期動蕩。

再加上該地區毗鄰南詔和吐蕃,姚州大族與南詔和吐蕃兩國都有姻親關系,南詔與吐蕃也有姻親關系,雖然南詔國和姚州大族更親近李唐,但是朝廷一旦試圖插手姚州事務時,他們就會倒向吐蕃一方。

因此朝廷如果試圖發兵以武力威壓,那麽就要做好不僅僅是同姚州地方部落作戰的準備,還要做好南詔和吐蕃兩國參戰的準備,這也是朝廷十分頭痛,不得不緊一下、松一下,始終不敢過於強硬的原因。

可黃景容並不了解這些情況,他埋頭苦讀詩書,高中進士後直接留在了京城,緊跟著就因為抱對了大腿,被來俊臣弄進了禦史台,從此致力於整人的偉大事業,對時政變化尤其是偏遠邊州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

他把京城以外的人尤其是這些邊州的大族豪門都看成鄉巴佬,孰不知他自己也是一只籠子裏養大的金絲雀。在京裏,皇權是高於一切的,是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所以聖旨在手的他,自以為到了地方就更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

而他在嶲州為楊帆所阻,耍不得威風,也沒有撈到足夠的好處,到了姚州之後猛撈一筆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手段更是變本加厲。

黃景容趕到姚州之後,汲取他在嶲州的教訓,不肯再按部就班地問案了。在嶲州時,他還裝模作樣地把流人集中起來,試圖找到一個圓滿的理由後才處決人犯,這一次他風塵仆仆地趕到姚州,第一件事就是把流人集中起來殺掉。

姚州都督府時設時廢,設立都督府時就有流人被遣送過來,廢都督府時流人就不會再被發配此處,而廢除都督府的時候,這裏的流人失去了官府的管束,就會離開朝廷指定的聚居地,為了謀生分散於各處。

這一來,黃景容匆匆抓起來的流人就非常有限,一共才七八戶人家,這都是沒有離開姚州州城範圍的流人百姓。黃景容對此大為不滿,覺得只有這麽點人,說他們謀反,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可他想多抓些人就難了,一方面都督府和刺史府在一次次廢立中,官府档案大量流失,很多流人現在已經沒有戶籍記錄,無從查找。另一方面,很多流人被地方百姓保護了起來。

這裏的百姓可不理會你是不是什麽朝廷流放的犯人,那些被流放的人家都是官宦家族,子弟識文斷字,知書達理,這兒的百姓很喜歡同這樣的人家攀親,一旦結成了姻親,自然就受到了他們的庇護。

武則天一朝,為了登基所打擊的前朝官員不可勝數,光是世家大族和三品以上的高官所牽連的家族就達幾千家十數萬人,這些官員在地方上還有派系和部屬,受牽連的官員就更多,發配到姚州的流人實在不止這麽點。

可是一些流人失去官府的管束搬離到別處去了,留在姚州的流人也有不少因為和當地人結了姻親而受到了庇護,官府對這些人根本抓不到或者不敢抓也不想抓,因為官府的數度廢立,使得官府威信掃地,地方百姓根本不怕他們。

黃景容斬殺的那幾戶流人還是因為沒有離開姚州,又自恃中原大族,不願與蠻夷結親而無人庇護的。黃景容無計可施,只好把精力放在摟錢摟女人上,準備摟足了就去禍害別的州,誰知這一摟就摟出了個大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