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震怒

禦史台這班潑皮出身的酷吏,骨頭有幾兩輕重楊帆再清楚不過了,這些日子一直夾起尾巴做人,毫無氣焰可講的他們,突然一反常態,囂張若斯,必定是有所憑恃,那麽……他們憑的是什麽?有什麽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麽?

楊帆越想越是不安,立即對阿奴道:“走快些,咱們馬上回刑部!”

一語未了,楊帆已絕塵而去,阿奴立即快馬跟上。

楊帆快馬加鞭回到刑部,把馬丟給阿奴,立即腳步匆匆地趕到司門司,就算是官員出京,除了官憑也要有路引,而路引是由刑部司門司負責勘發的,他想搞清楚禦史台一班人出京的動向,到此一查便知。

嚴瀟君一見楊帆來了,立即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打著哈哈道:“楊郎中,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呀,可是有什麽事情要為兄幫忙麽?”

嚴瀟君睚眥必報,綽號“蹚地瓜”,楊帆整治禦史台的手段很對他的胃口,再加上刑部四司中以刑部司為頭司,楊帆權柄日重,儼然是整個刑部實權最重的人物,由不得他不敬重親熱。

楊帆匆匆抱拳道:“嚴兄,禦史台有多位禦史匆匆離京而去,不知他們去了哪裏,有何公幹,嚴兄可知道麽?”

嚴瀟君向他擠了擠眼睛,壓低嗓音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盯著他們呢,二郎這性格,我老嚴欣賞得緊。你放心,他們的去處我都記下來了,正要著人給你刑部司裏送去呢!”

嚴瀟君引著楊帆回到書案旁,抓起一本卷宗,隨意翻了翻,從中抽出一張紙條,順手遞與楊帆,上面果然寫清了幾位禦史的去處,楊帆匆匆看了一下,幾位禦史的去處哪裏都有,滇、蜀、黔、川、桂,尤其是嶺南六道。

楊帆驚異地問道:“出了什麽事,以至於禦史台傾巢而出?”

嚴瀟君道:“這個我倒沒有細問,他們催促甚急,因有聖旨在手,我也不便阻撓。只聽說是與流人有極大關聯。哦!對了,你可以去去老孫那看看,他的都官司負責管理全天下的俘虜、奴隸和流放的官員及其家眷,聽說禦史台剛剛移交了一份名單過去,還從他那裏索走了幾份名單。”

楊帆聽了連忙向嚴瀟君道一聲謝,又急急趕往都官司。

都官郎中孫宇軒綽號“難下筆”,此人經科出身,律法於其實非所長,做了這麽多年的官兒,還是沒有絲毫長進,處理行本公文總是滿腹為難,不知如何下筆。

此刻,他的書案上案牘積壓甚多,堆成四摞,高如山積,孫郎中埋首於案牘之中,一手提筆,一手撫額,正在愁眉苦臉,楊帆急急趕到,拱手道:“孫兄,今天禦史台來人了?他們來幹什麽?”

孫宇軒擡頭看見是楊帆來了,忙起身道:“啊,二郎來了,坐坐,快坐!我這裏公事太過繁重,禦史台嘛,確曾移交過來一份公文,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看……”

孫宇軒說著,從那堆積如山的案牘中翻了翻,抽出一份遞與楊帆,道:“二郎請看,就是這份,出了什麽事嗎?”

楊帆接過那份由禦史台移交的案牘,只看了幾眼便臉色陡變,他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孫宇軒擔心地道:“二郎,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跟發瘧疾似的直打擺子?要不要找個醫士……”

楊帆雙手一分,那份案牘“嘩”的一聲化作漫天碎片,楊帆重重一拳捶在公案上,厲聲大喝道:“萬國俊,該殺!”

“轟”的一聲巨響,極結實的一張梨木公案,被楊帆一拳砸得四分五裂,堆積如山的案牘頓時垮塌下去,孫宇軒嚇得踉蹌退開,結結巴巴地道:“二……二郎,你怎麽了?”

楊帆面孔赤紅,呼吸急促,連一雙瞳孔都紅了起來,那雙鐵拳被他攥得嘎嘣嘣直響,孫宇軒嚇得連連後腿,後腳跟絆在垮塌的公案上,一屁股坐下去,被埋進了案牘堆裏,這位仁兄案頭積壓的公文還真是夠多。

孫宇軒手忙腳亂地推開案牘探出頭來,就見幾個書吏聞聲闖了進來,正在那兒探頭探腦,一臉好奇之狀,而楊帆卻早已不知去向。

“郎中……”

一回到刑部,阿奴便又做回了稱職的小廝,聲音也粗了些,一見楊帆從都官衙門沖出來,她馬上迎了上去。

誰料楊帆理都沒理,一溜煙兒地便從她身邊沖了過去,看著他那直欲噴火的模樣,就仿佛是一頭憤怒的公牛,更準確地說,是一頭瘋狂的公牛!

阿奴駭然叫道:“郎中,你怎麽了?這是要去哪裏?”

楊帆匆匆回了一句:“我去馬廄,你不用跟來!”便消失了蹤影。

阿奴哪裏放心,急急追到馬廄,就見側門大開,楊帆一鞭抽在馬股上,駿馬四蹄翻飛,瞬間就躥出大門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