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去者(第2/2頁)

他持著一柄狹刃短刀,惡狠狠地撲上來,這一回他換了短促而快速的步伐,楊帆發現他的腳每一次落地時都不是腳尖,而是腳的外側或內側邊緣,他的步法就像他的刀一樣,同樣劍走偏鋒,奇險無比。

他以不可思議的奇快步伐逼近過來,手中的短刀如雨點一般從上下左右、從胸腹腋背、襠下後腦等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斬向楊帆,此刻的司徒亮就像一個陀螺,而楊帆就是陀螺的中心。

又或者楊帆才是那只陀螺,而他就是抽在陀螺身上的那根鞭子,兩柄刀此時的碰擊就像炒豆一樣短促而激烈,兩個人都在回旋急舞,帶著身周的落葉也跟著急旋起來,空中有點點鮮血灑落,卻不知道是誰受了傷。

“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響聲,楊帆的佩刀和司徒亮手中的刀突然同時折斷。

楊帆失了先機,又是頭一回遇到這樣刁鉆詭異的刀法,還有些不適應對方的打法,被司徒亮逼近身來,他的長刀難以展開,身上已經受了幾處刀傷,好在他回護及時,傷勢不深,也不是要害。

但是他心裏清楚,如果被對方這樣打下去,怕是稍有疏漏他就必死無疑,於是尋個機會與司徒亮的刀硬生生碰撞了一下,一撞一絞之下,兩柄刀齊柄而斷。

這一回卻是楊帆占了先機,刀一斷,司徒亮便是一怔,楊帆早有心理準備,卻在刀斷的刹那即已合身撲上,他身形一矮,猱身抄起司徒亮一足,順勢一崴,肘往小腹一撞,將司徒亮撞得仰面跌倒,楊帆便狠狠壓了上去。

楊帆不只擅長刀法,還擅長跤法,這縱身一撲,兩個人便在地上廝打起來,翻翻滾滾仿佛兩條地趟龍一般。

若是不懂行的外人看著,這兩個人現在的戰鬥就和巷裏坊裏的潑皮無賴一般無二,雖然拳拳到肉,打得兇殘,可是哪有半點高手風範,高手會打成滾地龍一般,糾纏廝打滿地打滾麽?

可是置身其中的司徒亮卻是有苦難言,楊帆兇狠猛烈看似無招無式的打法,其實大有章法,絕非潑皮無賴打架能使得出來的,其中拳中有跤,跤中有拳,拳中夾跤,跤中夾拳,讓人防不勝防。

眼下兩人雖然糾纏在一起,在方圓數丈的空間裏閃展騰挪,如同糾纏在一起的兩條蛟龍,可是楊帆總能在糾纏羈絆他的同時,巧妙地夾以拳腳,哪怕是在數寸之間發拳,拳力也是極其威猛。

方才司徒亮仗著搶得先機和怪異的刀法,在楊帆身上開了幾道口子,此時卻被楊帆拖倒在地,片刻間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肋骨也斷了兩根,只是激戰之中一時還沒有發現,他已經開始吐血。

拳怕少壯,司徒亮比楊帆高明的是搏鬥的技巧、武學的造詣,一旦變成這種只講究速度和力量的近身肉搏,楊帆又是擅長跤術的,他哪裏還是楊帆的對手,楊帆一頓暴風驟雨般的拳腳打得司徒亮暈頭轉向。

司徒亮眼見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便提足了一口丹田氣,硬生生挨過過數十記重拳,終於緩過一口氣來,他大吼一聲,雙腿往楊帆腿上一盤,上身一屈,以頭抵住楊帆,探手就向靴中摸去。

他還有刀,他本就是殺手出身,如果這一次他不是試圖想跟楊帆正面交戰,堂堂正正地殺掉他,所以故意露出自己的蹤跡叫楊帆發覺,而是暴起突襲的話,楊帆早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屍。

如今迫不得已,司徒亮終於拔出了他的第二柄刀。

五指一探,他便扣住了靴中刀柄,但是雪亮的刀芒只出現一半,就永遠停在了那裏。

在他的胸口,突然出現了一條虬曲的“小蛇”,那“小蛇”是殷紅色的,還在一滴一滴地垂著鮮血,只是片刻工夫,那血滴就變成了血線,仿佛毒蛇垂下的蛇信,在風中飄搖著落下。

那是一截樹枝,樹枝並不直,枝幹帶著一些彎曲,被鮮血染得通紅後模糊了它本來的形狀。

在司徒亮前胸透出來的這截樹枝並不粗,比小指還細一些,但是他後胸刺入處卻已粗如雞卵,樹枝攥在一只白皙纖美的素掌中,那只手正一寸一寸地放開,長達三尺有余的樹枝便懸在了司徒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