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醉金釵

“貧僧懷義,見過陛下!”

“阿師來啦,賜座!”

“謝陛下!”

上官婉兒眸波一轉,對武則天道:“大家,史館那邊,婉兒還有一些行本沒有處理完畢……”

武則天道:“不忙,先把朕這裏剩下的幾份奏章處理完畢再去不遲。”

說著,她招手喚過一名宮娥給她捶著腿,向薛懷義問道:“阿師此來,可有什麽事麽?”

上官婉兒被武則天喚住,心中便不覺一動,往常只要薛懷義來了,大家自然而然就要回避的,哪怕皇帝今日無心雲雨,也會留薛懷義在身邊纏綿撫愛一番,如今怎麽……

武則天倒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已經令人生出許多揣測。其實她是因為用厭咒害她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情緒大受影響。雖然說武則天從未把親情看得多重,可她畢竟年歲大了,如今已七十高齡,想法與以前多少會有些不同。

當然,在她潛意識裏,雖然還談不上對薛懷義的厭惡,可是確也不如當年一般依戀,大概是相處久了,對薛懷義不復當年一般的激情。

薛懷義粗心大意的性子,倒是沒有發覺武則天此舉有何深層含意,他如今已不是當年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了,再讓他偎依在武則天懷裏,撒嬌弄癡地逗她開心,他也做不來。

而且這幾年武則天勞心勞力,為了帝位殫精竭慮,不似當初一般保養得宜,卸了妝飾之後雞皮鶴發、老態龍鐘,他也從心底裏感到厭惡,聽見武則天沒讓別人回避,他也暗暗松了口氣。

薛懷義便直來直去地道:“貧僧多日不見陛下,心中甚是掛念,今日特意進宮來探望陛下。再者,也是有點兒小事,想要麻煩陛下。”

武則天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淡淡地問道:“可是缺了什麽用度?朕可以叫內庫……”

薛懷義嘿嘿地笑了兩聲,撓了撓光頭道:“承蒙陛下關愛,貧僧倒不是缺錢花了,是因為……,陛下!貧僧自蒙陛下擡舉,做了這白馬寺住持,倒也收過幾個不成器的弟子。說起來,貧僧這些弟子中,唯一一個還有點出息的,那就是俗家弟子楊帆了。”

上官婉兒正在一旁裝模作樣地看著奏章,聽到這裏心中不由一動:“這薛懷義是替帆郎來說項的?”

上官婉兒再瞟薛懷義一眼,便覺此人順眼了許多,便是那粗俗的坐姿,看起來也是盡顯粗獷豪邁之態了。

薛懷義道:“貧僧這幾天常聽人說,小徒楊帆雖然清白出獄,可是久久不教他回宮帶兵,為陛下護衛,這是失了聖心了,咳咳……,陛下,貧僧這個徒弟,那是極忠心於陛下的,他……”

武則天這才弄明白薛懷義的來意,她展顏一笑,打斷薛懷義的話道:“原來如此,阿師是為了令徒而來的呀……”

武則天輕輕擺擺手道:“這件事,阿師就不用再說了,朕久久不教楊帆回宮任職,確是因為朕另有打算。不過要說失了朕的寵信,甚至貶謫處分,那是絕對不會的,阿師放心就是!”

薛懷義聽了頓時大喜,道:“陛下既如此說,那貧僧就放心了。呃……只不過陛下打算如何安排小徒啊?”

武則天凝視了他一眼,道:“朕自有妥善安排!如今旨意未下,先叫阿師知曉,未免與朝廷法度不合。阿師是受了令徒楊帆的請托吧?呵呵,阿師回去後可以告訴他,叫他安心等在家裏,不日朕就會有所安排的。”

薛懷義聽到這裏卻也不便再問了,只好連連點頭,道:“如今,就勞陛下費心了,貧僧就這一個拿得出手的徒弟,還請陛下多多愛護。”

一旁,上官婉兒也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氣:“聽陛下這語氣,帆郎是不會再受此案牽累了,只是……不知陛下所謂的妥善安排,是叫郎君做些什麽呢?”

……

楊帆再度來到“金釵醉”,剛剛系好了馬匹,拾級而上來到大門口,一個殷勤地送了酒客離開的酒博士一轉身,便恰與他打了個照面。

“哎呀呀,是楊將軍,快快有請,快快有請!”

這個酒博士正是上次親眼目睹楊帆與武攸暨沖突的那個夥計,一看自己心目中最男人的男人到了酒店,自然是格外興奮。

對於他異乎尋常的熱情,楊帆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仔細看他模樣,依稀有些熟悉,便曉得他定是上一次來時見過自己的夥計,便點了點頭,道:“我是應邀而來,請帶我去蘭芝房。”

他說的這是一處雅間,那酒博士聽了便道:“啊哈,那處雅間的客人已經到了,比楊將軍只早了那麽一刻,小的這就帶你……”

他剛說到這兒,門口又走進兩人,後邊跟著幾名青衣的家將侍衛,其中一人揚聲道:“店家,天字號可還在麽,某要請一位貴客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