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楊帆?我罩的!

太平公主府後花園裏,李令月身著孔雀羅衫,腰系大紅石榴裙,纏一條鴛鴦繡帶,手持一柄繪著合歡花的紈扇,緩緩踱行於花叢之中。兩只虎紋的狸貓時而撲進花叢去捉蝴蝶,忽而又跑到她的腳下,在裙擺裏鉆來鉆去。

太平公主平素不大喜歡養貓,只是不知怎麽被她知道小蠻家裏養的那只“長面羅漢”和她送進宮去的那只“千文錢”都是楊帆買回家的,太平突然就對貓兒有了興趣,於是吩咐一聲,府上便也養了兩只可愛的異種貓咪。

旁邊並無宮娥附侍,只有一個青衣小帽的家人,一臉的精明相,正是太平公主的車夫。不要以為車夫在家仆中是地位極低的人物,實則不然,古時候的車夫,大抵如同現代官員的小車司機,那也是極心腹的人才能擔任的。

這位曾經冒充過楊帆的馬夫名叫許厚德,貌相雖然看著有些張揚,其實辦事卻正如他的名字,厚重沉穩得很,極為細致穩妥,否則豈能得到太平公主重用。

許厚德說到一半,聲音便有些含糊,太平公主淡淡一笑,彎腰抱起一只貓咪,輕輕撫著它的皮毛,說道:“你只是傳話而已,但說無妨,我不要聽你自行修飾過的話,他怎麽說的,你就怎麽學!”

“是!”

許厚德答應一聲,便把駙馬武攸暨罵她的話原原本本地學了一遍,雖然他學的時候並未像武攸暨那樣帶上語氣,可太平公主聽了這樣惡毒的辱罵,自然聽得出武攸暨心中如何怨毒,她那柳葉兒般的眉梢輕輕一挑,若無其事地道:“哦?那楊帆怎麽說?”

許厚德又把楊帆的話說了一遍,太平公主忽然頓住腳步,扭過頭來,淡淡地問道:“他真是這麽說的?”

許厚德垂手道:“小人豈敢欺瞞公主。”

太平公主倏然轉過身去,心中暗道:“他說我美艷無雙,人間絕色,但為男子,莫不心動?”

太平公主急急向前走出幾步,穿過一片花叢,花枝搖曳中,一雙眼睛悄然彎如新月:“你繼續說吧!”

“是!駙馬勃然大怒,他說……”

許厚德把武攸暨和楊帆那番對話,原原本本又對太平公主說了一遍,太平公主駐足不行了,心中只是反復咀嚼楊帆那句話:“公主殿下十六歲成親,與薛駙馬七年夫妻,謹守婦道,恩愛甚篤,天下間從無只言片語可以謗之……”

太平公主反復品味幾遍,忽然鼻子一酸,就要流下淚來。

天下人謗之譽之,她都不會放在心上,可她從心眼裏不願被楊帆看低了。

不錯,她在楊帆面前,頗多惹火舉動,可是平心而論,她真的是一個放蕩無行的女人嗎?她以公主之身,如果只是想要一個英俊魁偉的男人,縱想找一個比楊帆更英俊三分、更魁偉三分的男人又有何難,若非真心愛上了他,太平豈會在他面前如此作踐自己?

“原來……原來他也知道我李令月的品性為人,他並沒有看低了我……”

兩顆清淚終於忍不住滴落花叢之中,這一刻,太平心花朵朵,只覺為他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就在這時,又一個家人急匆匆跑來,老遠便叫:“公主!公主!大事不好,駙馬爺帶了許多驍勇的家將,於長街之上把那楊帆活活砍死了!”

太平公主一聽,不禁駭得花容失色,她把懷中貓兒一丟,也顧不得從小徑上繞過去,急急便從花叢間穿行而過,沖到那人面前,顫聲問道:“你說甚麽,楊帆……楊帆怎麽了?”

那家人跑得氣喘籲籲,呼呼地喘著粗氣道:“駙……駙馬爺帶了好多人去,把楊帆困在長街,他走不掉啦,駙馬爺的人……個個都帶了刀……”

太平公主按捺不住,急急打斷他的話道:“你說,楊帆被……怎麽樣了?”

那“砍死”兩字,她想起來就是一陣心驚肉跳,竟然不敢說出口。

家人道:“他一定是被砍死了啊!”

太平公主的兩道眉毛登時豎了起來,沉聲道:“一定?”

那家人理直氣壯地道:“小的一看情況不妙,就趕緊跑回來報信了,不過小的雖然沒有看到結果,可是那麽多的侍衛,已經把他團團圍住,他還能有活路麽?當然是被砍死了啊!”

太平公主大怒,揚手一記耳光,打得那家人原地滴溜溜轉了兩個圈兒,捂著臉龐不知所措。太平公主柳眉倒豎,對許厚道厲聲叱道:“備馬!”

太平公主也來不及更換衣服,就穿著這樣一身極休閑極散漫的燕居常服,急匆匆趕到前院,翻身上馬,就向大門外揚鞭沖去,許厚德和那報信的家人以及一些公主府的武士紛紛跳上戰馬追了出去……

……

坊市都是在下午才開始營業,過了正午,小蠻收拾停當,就帶了桃梅和三姐兒出了府門往南市而去,剛剛走出不遠,迎面就碰上了面片兒和小東姑娘,陪著她們的還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