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推心置腹

楊帆猶不自覺,他撣了撣衣袖,又義正辭嚴地道:“晏子曾說,南橘北枳!如果真如足下所言,依在下看來,如今的太平駙馬,才應該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過不堪,難以匹配佳人!呵呵,人家兩夫妻的閨中隱情,外人無從得知的,所以足下還是不要貿然品評吧!

至於在下麽,要說起來,在下曾與公主同場擊鞠,蒙公主賞識,引為知己,僅此而已。至於私情,那是沒有的。楊帆男兒身,這事說將出去,乃是一樁風流韻事,自然沒有什麽,可是壞了公主名聲,那就是楊帆的罪過了,故而不可不予言明!”

酒博士抱著兩壇子酒站在墻角裏,豎著耳朵聽著,眼珠子骨嚕嚕亂轉:“不愧是太平公主相中的人呐,當著武家這麽多人,他竟敢這麽說話,這份膽色當真令人欽佩!從他說的這番話裏透露出來的意思,莫非這位武駙馬當真身有隱疾甚至不能人道?

哎呀,那可怪不得人家公主了,堂堂公主,還能給你守活寡不成?那不白瞎了人家如花似玉的一個大美人兒麽,那麽肥沃的一塊上等良田,你沒本事耕得,還不許人家替你松松土?只是不知這位楊郎將,胯下那話兒是不是真的能力挑大石啊……”

武攸暨眼都紅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指著楊帆怒聲道:“你竟敢如此相欺,這麽說,你是承認與那賤人私通了?”

楊帆怫然道:“足下何人,再這般出言不遜,楊某可不客氣了!”

武攸暨暴跳道:“我就是太平駙馬,武攸暨!”

楊帆驚訝道:“哎呀,失敬失敬,原來是武駙馬當面,駙馬爺,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好端端的,你怎麽能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呢?在下已經說過了,承蒙公主殿下青睞,以知己相待,所以在下與公主是異性知己。私通這種事,那是要徒一年半的,在下一向奉公守法,怎麽可能與人私通呢!”

楊帆話裏話外,分明就是在向他暗示自己與太平公主有私情,只是……私通是犯法滴,要判處徒刑滴,所以我是不能承認滴,於是否振振有辭地以什麽異性知已為托辭,當真把武攸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武三思一看那架勢馬上就要動手,倒不便繼續看戲了,便咳嗽一聲道:“攸暨,坊間傳言虛無縹緲豈可相信呢?楊帆是薛師的高徒,怎麽會做這種事,今日家人團聚,你莫胡鬧,叫兄弟們看笑話,坐下!”

武攸暨聽得“薛師”二字,神志一清,明知此時動手絕對討不了好去,只得把心火壓了壓,咬牙切齒地道:“好!好一張利口!楊帆,莫讓武某抓到你的把柄,否則,哼哼!”武攸暨冷笑兩聲,重重地坐下。

武攸緒同這位三弟一向關系最好,見他坐下,便湊到他耳邊道:“老三,你可記得房陵故事麽?”

武攸暨愣了一愣,遲疑道:“房陵?你是說房陵公主?”

武攸緒陰沉沉地道:“不錯,就是房陵公主!這事兒,丟的是咱們兄弟的臉,這種事若也忍得,以後如何出去見人!”

武攸暨低下頭沉思半晌,咬著牙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們兩兄弟說的房陵公主是高祖李淵第八女,這位公主後來嫁給了竇皇後堂兄竇軌的兒子竇孝節,他和房陵公主是表兄妹。後來,房陵公主與楊豫之通奸,這楊豫之是房陵公主親姐姐長廣公主的兒子,房陵公主就是他的親姨媽。

姨媽和親外甥通奸,這且不算,楊豫之娶的還是李元吉的女兒壽春縣主,壽春縣主是房陵公主的親侄女,房陵公主這等於是挖了自己親侄女的墻腳。

結果這事被駙馬竇孝節知道了,竇孝節可不是後來老婆偷人他站崗的房小二,得知真相,竇孝節立即帶人抓了楊豫之,割去他的耳鼻,一通暴打,把他活活打死,回去又一紙休書把房陵公主給轟回了娘家。

按理說,和奸頂多判一年半的徒刑,可竇孝節把楊豫之給打死了,這就犯了國法。更何況這楊豫之是長廣公主的兒子,齊王李元吉的女婿,人家的來頭也不小,可是結果如何?這是皇室的一樁大醜聞,李淵不但沒把他怎麽樣,還得竭力安撫。

武攸緒是告訴他兄弟,你別看他是薛懷義的弟子,又拿什麽律法說事兒,這件事要麽不鬧,鬧就往大裏鬧,幹脆把他打死,事情一旦鬧大了,皇帝就會出面,皇帝只要出了面,薛懷義也不能把咱們怎麽樣。

這兩兄弟暗暗計較著,開始悄悄派人回去調集府中武士,那邊武三思已摁住了局面,薛懷義把楊帆喚到身邊,叫他陪自己飲酒。

大概經歷過一場死局的人,總能比別人多看破一些東西,楊帆如今比以前更要灑脫幾分,明明得罪了一位大將軍,而且是武氏族人,他也毫不在乎,與薛懷義只管談笑風生,為了表示謝意,他又向武三思敬酒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