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惱人的春風

自從察覺“楊帆對自己頗有傾慕之意”,上官婉兒心慌意亂了好久,連著幾天只要一見到楊帆就渾身不自在,好在楊帆並無這個自覺,對她壓根兒沒有什麽進一步的追求行動,上官婉兒的情緒才漸漸調整過來。

這一來,婉兒果然自在多了,見了楊帆也不用心慌躲閃,只是偶爾瞥他一眼,眸中總有那麽幾分幽怨,似乎在埋怨他偃旗息鼓,不再表白。難怪孔夫子說……,想必夫子也曾被異性這種莫名其妙的態度困擾過。

問題是楊帆對此全無所知,之後幾次蹴鞠下來,在他的有意接近下,同上官待詔的關系越來越好,而對上官婉兒來說,這分明是楊帆以一種更加含蓄內斂的方式表示對自己的親近,她很享受這種感覺,而且沒有那麽大的壓力。

上官婉兒微嗔道:“真氣人,‘白打’也比不過你,你不是說以前不曾練過蹴鞠麽,怎麽比我這從小就練蹴鞠的人還高明?”

這話已然有些撒嬌的味道了,只是發諸於心,形諸於外,自然而然,上官婉兒全未察覺,楊帆也不知道上官婉兒用這種語氣對人說話,還是生平第一遭,便笑道:“不過是閑暇散心,鍛煉體魄罷了,待詔何必在意?待詔的本領可不在這裏,其實楊帆也不希望,人人見了我都說,這少年,踢得一腳好球!楊某如今是軍人,還是想征戰沙場,立一份赫赫戰功,那才是男兒風采!”

上官婉兒莞爾道:“嗯!這才是男兒志向,我還以為你被那些宮娥內侍們恭維著,已經有些忘乎所以了呢。”

楊帆道:“怎麽會!楊某心中,最欽佩的就是我朝名將薛仁貴薛大將軍。薛大將軍雖是拓跋魏氏的大將薛安都六世孫,但是到了他這一輩家族已然沒落,也沒借上家族的什麽勢力,完全是赤手空拳,憑自己的本事立下的赫赫戰功。”

楊帆偷偷瞟了上官婉兒一眼,嘆息道:“可惜薛大將軍辭世太早,否則在下得以有機會從軍時,一定會要求調撥到薛大將軍麾下。‘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何等威風!還有他良策息幹戈、神勇收遼東、仁政高麗國、愛民象州城、脫帽退萬敵……”

楊帆歷數著薛仁貴一生的功績,惋惜地道:“記得以前,曾見人傳頌過一篇記敘薛大將軍一生功績的碑文,這些功績在碑文中都記載得清清楚楚,言辭華麗,聽來熱血沸騰,可惜當時未帶紙筆,不曾錄下。”

楊帆一臉深以為憾的模樣,上官婉兒不禁微笑道:“你說的可是薛將軍碑文麽,那是宏文館大學士苗神客為薛將軍撰寫的,薛將軍一生功績盡載於上,讀來的確文采飛揚、壯懷激烈。你若喜歡,我送你一幅。”

上官婉兒說到這裏,神秘地一笑,道:“可是苗大學士親筆所書喔!”

“當真?”

楊帆“驚喜”地道:“太好啦!這篇記敘薛將軍一勝功績的碑文,寫得極妙。在下雖不好文,也是愛不釋手,原來這是一位姓苗的大學士所寫,果然出手不凡。待詔能向這位苗大學士求一份墨寶?”

楊帆說到這裏,便一拍額頭,作恍然大悟狀道:“是了,待詔您主持風雅,為朝廷品評天下詩文,天下文士詞臣多集於待詔門下,這位苗大學士定然也不例外。待詔若是開口,苗學士自無不允之理。”

上官婉兒聽他一口一個待詔的稱呼,竟然漸漸生起刺耳的感覺,可是該讓楊帆如何稱呼自己才對?她也說不出來,心情沒來由的便有些失落。便淡淡地道:“也沒甚麽,只不過是因為我替天後料理一些文案之事,當初苗神客為薛大將軍題寫碑文的原稿,就在我手中。”

楊帆“哦”了一聲,道:“苗大學士原稿,想來珍貴得很了。在下怎好奪待詔所愛,可否……請這位苗學士為在下重新書寫一幅呢?呵呵,相信待詔您肯出面的話,苗學士一定賣您這個面子。”

楊帆言語越是謹慎客氣,聽在別有一番心思的上官婉兒心中便愈加的失落:“虧他還是個男子漢,畏畏怯怯的一點也不爽利,前兩天還像餓極了的狼似的盯著人家,這陣兒就像沒事人一般。”

上官婉兒只顧在心裏埋怨楊帆,呈現於外的便是她微微抿著唇兒,盯著球場上蹴鞠的人發呆,楊帆只道她不想說出苗神客下落,不禁暗暗著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一個機會,巧妙地把話題繞到苗神客身上,上官婉兒避而不談,這該如何是好?

太平公主正踢得高興,忽然瞧見楊帆和上官婉兒有說有笑,興致頓時大減,便說一聲乏了,要回府歇息。上官婉兒見她要走,忙上前相送,太平公主淡淡地應付兩句,便即離開,瞧也不瞧楊帆一眼。

婉兒察言觀色,自然知道太平心中不喜,卻不知緣由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