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春夢無痕(第2/6頁)

一對精巧玲瓏、凈素華貴的連盞台燈放在近床頭的紫檀木茶幾上,兩盞燈前放著一瓶兒桃花,燈映桃花,枝影迷離在永福公主秀發掩映下嬌艷更勝桃花的粉面上。

明燈照耀下,可以隱約可見一扇屏風後邊的妝台,上邊放著各式名貴手飾,釵鈿釧鐲,晶瑩璀璨,一扇光可鑒人的銅鏡反映著珠光寶氣,更是寶光瑩然。

可是卸了珠寶,只用一頭秀發為飾的朱秀寧,瞧起來卻更加柔婉動人,少了幾分高貴雍容,卻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嫵媚風采。

她躺在一乘透雕的矮足繡榻上,靠背引枕俱全,床頭床尾各設一個紫檀木的描金小幾,床頭的放著台燈和楊淩親手采摘的玉瓶梅花,床尾幾上放著茶碗、漱盂、絲巾之類的東西。

二月早春天氣還有些涼,再加上永福患了傷風,所以房中還置了一只不到三尺高的銅火爐,裏邊燃著用涿州、通州、薊州、易州及順天府所屬的宛平、大興等縣用硬木燒成的紅羅炭,裏邊還加了香餅,暖融融的香氣彌漫滿室。

一個身穿月白色錦紗直裰,戴著一頂六合一統瓜皮圓帽,上嵌一塊碧綠瑩潤的上好翡翠,腳下一雙粉底皂靴的白面微須中年人,正在床前聚精會神地為公主殿下號脈。楊淩靜靜地負手站在一旁,偶爾碰上永福盈盈如水的一對柔波,彼此含情脈脈,相遞傳神。

楊淩頭戴襆頭巾子,身穿石青色錦袍,革帶束腰,英姿翩翩,著實不凡,也難怪永福公主越看越是中意愛慕。

這位郎中乃是蘇州名醫,吳中歷來多醫官、狀元和詩畫雙絕的才子。這位葛郎中就是吳縣名醫後人,吳縣葛氏自宋元明三朝已傳了六七代,這位葛先生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這樣小病怕是他剛收的學徒也不屑去治,可是這病放在公主身上,那就看的無比認真了。

過了許久,葛郎中放下公主皓腕,垂眸恭瑾地道:“恭喜殿下,殿下所患小恙已經好了,平素再注意多加調養便是。”

永福公主嫣然一笑,頷首道:“多謝葛先生。”

“不敢不敢,能為公主殿下診病,那是草民的福氣。”葛郎中連忙起身,作揖說道。楊淩一笑道:“總是先生妙手,公主康復的才這麽快。葛先生,本國公送你出去。”

“不敢不敢,”葛郎中雙手連搖,惶恐地道:“草民不敢勞動國公大駕。公主殿下,國公爺,草民告辭了。”葛郎中連忙背起藥箱,一路作著揖,倒退出房去,然後兩個小太監打著燈籠,引著他沿曲廊慢慢離去。

“看吧,人家都說好了,偏你不放心,這麽晚了還勞動先生跑一趟。”永福望著楊淩,莞爾笑道。語氣嬌滴滴的,頗有在情人身前撒嬌的意味。四下的宮女、小太監知趣地退出門去,把房門緊緊地掩上了。

其實他們不出去也看不到兩人,這房中用各式的屏風精巧隔斷,隔離出一幢幢單獨的小空間,從門口兒進來七折八繞的想繞到床前並不容易,他們站在遠處,也只是能聽到二人說話而已。

可是作下人的何等乖巧,頭一回是讓人攆出去的,下一回哪能不長記性?

楊淩和永福借著照顧病情為由,這幾日下來已是極熟稔了,男女情愛本來就是心心相印最快的辦法,何況兩人早就情愫暗生呢。

楊淩一笑,在椅邊坐了,說道:“還是小心為好嘛,要是不加注意,小病也能變成大病,想當初幼娘……就是我一時大意,險些讓我悔恨終生。再說,我總覺著皇上看我的眼神兒有點不對勁,他叫我來照顧你時,那神情語氣頗為詭異,讓我心裏發毛,就像他知道了什麽秘密似的,我要是不盡心竭力,總象皇上要趁機整治我似的。”

永福公主嬌嗔道:“好呀你,原來是怕了皇兄,才這麽照顧人家!哼!”

她嘟起小嘴,撒嬌地撇過頭去,楊淩被那嬌俏的神情逗的心中一蕩,忍不住握住她的柔荑輕輕刮著自己頷下的胡茬,低低笑道:“秀寧,你生氣時的樣子真是叫人又憐又愛呢。”

永福公主聽了“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道:“瞧你,又拿好聽的來填兌人家。”那聲音甜甜的,顯然楊淩的馬屁讓她甚為受用。

“呵呵,秀寧這一笑起來,就如春花綻放,更是令人驚艷了。”

永福被誇的不好意思了,抿著小嘴兒,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笑意緩緩垂下了頭。

楊淩又贊嘆道:“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永福哪聽過這些的贊美,只覺心尖兒一顫,被他握在掌心的小心好像都沁出汗來了,她忸怩地勾了下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昵聲道:“好啦,你說的人家都不敢笑了。”

“不笑時也是別具風韻,一動有一動的風情、一靜有一靜的味道,美人兒一鼙一笑,都是風情萬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