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天公地道(第5/7頁)

可是除此之外再無良策,他們也只能如同遊山玩水一般走走停停,時不時的停下來清理一下攔住的破爛和偶爾刮住的水雷,用繩索補一補破爛的魚網,然後繼續前行。

彭鯊魚因為來內河作戰,根本沒有放下幾枚水雷,這東西放下去等於是自毀黃金水道,一旦戰事結束,整條江清理起來實在是太難了,到那時靠江吃飯的,不知要餓死多少萬人,所以他只布下四枚水雷以為疑京之計,然後便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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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過江了,許泰身負守衛南京的重責,且前方探馬來報,寧王已棄了安慶城,孤注一擲直奔南京,所以不敢前來迎駕,關大人和馬昂,以及南京六部的高官趕來江邊迎駕。

眾官員還沒參拜完畢,彭鯊魚的戰艦就急急忙忙的退了下來,正德的艦隊雖見對方打的是大明旗幟也絲毫不敢大意,早早派船迎了上去,勒令他們停船禁行。彭鯊魚聽說皇帝已經到了,不禁喜出望外,老家夥風風火火地跑來見皇帝,要請他對這種無賴仗拿出個章法。

楊淩沒到前艙去,這位天子面前第一紅人,威名赫赫的國公爺遠遠地躲在後邊,就他現在那副形象實在不宜見人,官場上對於形象是十分注重的,形象太差的人,縱有才學也不準坐堂為官,楊淩貼著個白鼻子,要是在百官面前露相,不免被人傳為笑柄。

三位公主換上了侍婢的服裝,和唐一仙四人站在一起。楊淩偶爾眼神溜過去,都會看到永福公主歉然、關切和溫柔的眼睛。因為楊淩已經對她解釋過,上船時由於船體搖晃,不小心碰了鼻子,痛楚難忍,臨時溜去找太醫了,這才沒有去見她。

永福公主心疼還來不及呢,哪還顧得上自己的套郎大計,可楊淩也不敢多看,那眼神兒一瞟過去,就會發現旁邊多了兩道目光,那是湘兒公主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正在看著她們家養的那只貓兒,一只偷腥的貓兒。

楊淩只得趕緊移回目光來:唉,總算花言巧語的暫時穩住她了,可……怎麽娶她過門兒呀,那不是比登天還難?好在湘兒還小,車到山前必有路,拖得一時是一時……

楊淩正對自己那顆受傷的心不斷做著心理輔導,忽然發現龍舟前方正德皇帝不知因為什麽事大怒起來,面前的官員跪倒了一片,在那兒連連嗑頭,唐一仙見狀連忙走過來悄聲道:“大哥,你快去看一下,他還沒下船呢,這又發什麽瘋了?”

楊淩點點頭,輕輕摸了摸他造型獨特的白鼻子,大踏步地走了過去:“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鬧心!”這就是威國公爺南巡以來的深切感受。

“豈有此理,如此宵小之計,就讓你掩軍敗退,任由叛軍直趨南京?若是南京失守,朕唯你是問!”正德在怒吼。

彭鯊魚赤紅的臉龐都有點發黑了:“皇上,叛軍高懸洪武皇帝的畫像和靈牌,臣子們不敢動手啊。刀槍無眼,萬一傷了洪武大帝的神主靈牌,毀了畫像,那是大逆不道啊,小臣匆匆趕來,就是為了向皇上請旨的。不過小臣退兵之時曾在水中遺下四枚水雷,諒來可以阻滯一下他們的行程,可是現在也得早做準備了,這疑兵之計難以持久呀。”

正德大怒:“請什麽旨?寧王無君無父,起兵造反,眼裏哪有大明?哪有洪武皇帝,如此伎倆只是用來捆縛我們的手腳。不要理他,給我馬上返回去,打!狠狠地打!”

“皇上不可!我們是天子之師、正義之師,豈能遺人以柄?為求一戰之勝,炮轟祖宗靈位,這是大逆不道,豈是為人君、為人子孫者當有的行為?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咱們另尋兩策。”

六部官員齊刷刷跪倒,連聲反對,把正德皇帝氣的恨不得擼起衣袖,沖上軍艦,親自操炮,給那狗仗人勢的寧王叛軍當頭轟上一炮。

就在這時,楊淩匆匆走了過來,拱手道:“皇上何事發怒?”

他那鼻音兒聽起來就和太監差不多了,南京六部的大員們詫異地看著他,不知道這位仁兄才這麽短的時間不見,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正德臉色鐵青,怒不可遏地一拂袍袖道:“你自己問他!”

楊淩急忙向彭鯊魚問清經過,彭鯊魚對他大吐苦水,楊淩聽了想了一想,然後換上一副笑,用鼻音兒道:“諸位大人都起來吧,寧王兵馬這麽做,分明就是一計,可明知是計,咱們就是不能去碰破它,否則這道義上就自陷尷尬了。諸位大人所慮甚是,我再和皇上商議商議。”

勸起了群臣,楊淩向正德皇帝一拱手,向一旁示意道:“皇上,借一步說話。”

正德皇帝哼了一聲,大步走到一側船舷,望著起伏不定的波濤,他的心中也如波瀾般起伏不定。楊淩慢慢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皇上,洪武皇帝的靈主牌位和畫像不可輕易觸碰,您聽說過誰的家裏叔叔和侄兒打架,卻把祖宗牌位打的一團爛的麽?要是那麽做,外人只會罵這兩人忤逆不孝,會去理會誰有理誰沒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