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智鬥(第3/6頁)

張寅賠笑道:“張寅與本國公在京師時便是舊識,此後因戎馬倥傯,雖多次有機會相見,都因軍務在身,不能詳細攀談。下官今日登門拜訪,一則是探望大人,二則是從民間尋到兩件稀罕物兒。這些玩賞之物,我們這些在外帶兵打仗的人是不感什麽興趣的,下官想著國公爺博古通今、學識淵博,必是此道大家,所謂物贈行家,所以攜來請國公鑒賞。”

楊淩哈哈一笑道:“過獎過獎,張大人文武全才,可不是一介武夫啊,在你面前,我豈敢自稱行家?呵呵,是什麽東西,讓張大人也誇口稱之為稀罕物兒呀?”

張寅自矜地一笑,走到那個比較臃腫的長包裹,裏邊露出一個長匣,楊淩大袖中握槍的手松開了來,笑道:“原來是一具古琴?”

張寅道:“正是,此琴琴色純正,更難得的是,此琴出自一位名家呀,不知國公可能猜出這具古琴的來歷?”

張寅說著,好像有意展示此琴似的,徑自取琴出來置於桌上,然後移椅就坐,十指虛按琴弦,雙眼眯起,微一沉吟,撚撥一聲,一曲悠揚清和的《風入松》便如清風徐送、入林起濤一般,錚錚而起。

其實要從琴音聽出古琴優劣對於行家來說的確容易,但是要聽出優劣容易,要從琴音聽出這琴來歷如何悠久、質地如何昂貴,那就純屬故弄玄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張寅也並未希望奏這一曲便引出正德,這只是個引子罷了。

他彈奏琴曲正自流暢,忽地琴音一轉,曲調變得古怪起來。楊淩已料到他是想引出好音樂的正德皇帝來,可是隨隨便便一首曲子便想引出皇帝那如何可能?要是這麽就讓皇帝出場可就太突兀了。

楊淩正為他出此拙計替他著急呢,忽聽他奏起那首《滄海一聲笑》,楊淩幾乎大笑出聲。張寅為了引出“正德”,還真是煞費苦心,試想“正德”聽了他所譜的尚未公開的曲子忽然有人彈奏,怎麽可能不出來瞧瞧?

楊淩絞盡腦汁想讓“正德”不著痕跡順其自然地亮相,如今這首曲子奏出來,“正德”就可以眾望所歸、閃亮登場了。李福達偷眼旁窺,瞧見楊淩神色異樣,自以為得計,不禁暗暗得意起來,兩人都在心中開始奸笑。

苗逵雖沒多少文化,可是人卻機靈的很,沒讓楊淩費什麽心思,他就領著十多個親兵進了大廳,居然個個一身甲胄。瞧見張寅,苗逵不覺一怔,奇道:“張大人?你怎麽會彈這首……啊,是國公爺告訴你的呀?”

張寅連忙按住琴弦,起身拱手道:“下官見過苗公公,這曲子麽……是那日晉見國公爺時,偶聽後宅有人彈起,張寅素喜音樂,是而記在心裏,方才便順手彈了出來。苗公公這是……這是要出門兒?”

張寅說著眼睛一睃,飛快地從那十多個侍衛臉上掠過,站在最中間的那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便映入了眼簾。張寅攸地想起在大同時曾遠遠望過一面的那位少年天子形象。

事隔兩年了,記憶有些模糊,而且少年人長的快,面目變化也大,可是這眉目俊郎的青年與腦海中那個印象還有著七分神似乎。更重要的是……李福達又輕掃一眼,發現那些侍衛按刀四望,與其說是跟在苗逵後邊,不如說是拱衛在那個年輕人的四周。

這青年神情氣度也與其他侍衛不同,腰板兒挺得直直的,神態平和,絲毫沒有見到國公、追隨在西廠廠督身後那種稍顯謙卑、恭敬的意思,反倒是站在前邊的苗逵,腰杆兒微微彎著,一副給人帶路的模樣。

而且站在後邊的這個年輕校尉,更是根本不理會侍衛的職責,那雙眼睛自一進門就很感興趣地看著桌上的這具古琴。

苗逵啊啊兩聲,呵呵笑道:“張大人的記性倒好,偶聞一曲,便能過耳不忘。咱家正要去校場蹓蹓馬,練練弓箭騎射,聽到有人彈奏……彈奏咱家身邊一位樂師所創的新曲,這就好奇進來瞧瞧了。”

李福達注意到,那些人一進門,楊淩就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雖然只是一掃就回過頭來,但是他的目光明顯在那個侍衛身上停頓了片刻,苗逵進門,楊淩卻去看一名侍衛?

李福達的心跳了起來,他幾乎想一躍而起,撲過去一掌擊斃那個校尉。只是那些人站的較遠,而且那些侍衛個個身手矯健、目蘊神光,估計都是身懷絕技的大內侍衛,一擊未必能得手,脫身更是絕不可能,一念及此,李福達熾烈的殺意才冷卻下來。

“唷,張大人這是從哪兒淘弄來的琴呐,尾部怎麽被火燒過麽?怪可惜了的。”苗公公走過來,遮住了他的視線,李福達忙垂下頭來,掩飾著臉上的異色,笑道:“苗公公明見,這琴出名,就是因為這段焦尾呢,此琴乃是與‘號鐘’、‘繞梁’、‘綠綺’齊名的‘焦尾琴’。傳自東漢蔡邕,乃古時四大名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