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誘惑何止是女人?

一份密報呈送到楊淩的面前,把正笑微微地想著正在太行山中的寶貝兒子楊棄仇的楊淩驚醒過來。

他移近了燈盞,細細察看那張密報。從當初任職軍中在大同勤王,而今在太原衛團練軍中任職的官員一共有七人,團練軍為了一旦取代衛所軍時能夠順利接軌,團練隊伍的編制和官銜均按照正規軍隊設置,這七人中目前最大的官兒是一位兼任兵備道副使的團練軍都司尤青羽,余下六人分任千戶、百戶不等。

由於當時張寅和江南雁均未著軍服,而在大同時,江南雁還未從軍,張寅則是現在統領著正規軍隊,並不屬於團練軍,所以按照楊淩的條件進行調查的資料上並沒有這兩個人的名字。

楊淩輕輕敲著那張紙,陷入了沉思之中:當初彌勒教在大同時,就曾派人打入軍隊,任職把守邊關要隘的副職千戶,李福達堂堂的彌勒教主,他既能混入軍中,官職會小了麽?

這七人之中,尤青羽的官職最高,但是年紀和相貌,與朝廷通緝的李福達相去甚遠。當然,李福達縱橫江湖、四處傳教時,很可能對相貌做了改變,一個披頭散發的老道、一個眉目周整的朝廷官員,只要這麽一變就形象大改,更別提行走江湖的人大多精通一定的易容術,而白蓮教一脈幾百年來從事地下活動更精通這方面的本事了,但是至少年紀不會相差太多。

這位尤指揮比傳說中的李福達至少年輕二十歲,是一位三十五六、年輕有為的軍官,李福達就算武功高明,內功精湛,看起來能年輕十歲就差不多了,年近六旬的人豈會如三十許人?

所以楊淩很快排除了他的可能,其他六人官位就更小了,要怎麽找出李福達來?看來只有把那個見過李福達的封雷弄到軍中來,召集高級將領們先讓他認一認。這樣才能鎖定李福達這個大奸,然而後續的事情該怎麽辦呢?

當場把他抓住是不可能的,僅憑封雷一面之詞和所謂獨門武功的說法,放在江湖上行的通,放在朝堂上當證據就只能被人斥之為荒誕了,恐怕最終結果反是自己受到彈劾,還得把人家放了。而且還不知道軍中有多少他的同黨,那樣做勢必打草驚蛇。

楊淩盤算半晌,又將那幾個名字牢牢記住,然後拉近了薄紗罩著的燈籠,取下燈罩,欲將那紙條就火燒掉。恰在此時,苗逵握著卷書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此時天氣已經寒冷,一掀門簾,卷進一陣清風,桌上蠟燭被風一吹搖搖欲滅,楊淩忙以手罩住,待他進門,這才放下手,很自然地把那張紙舉起來湊於燭上點著,就在那紅紅的火苗之中向苗逵微笑道:“苗公公怎麽有暇夜間來訪?”

苗逵這幾天看《西廂》看的得趣兒,莫看他是個太監,可是七情六欲還是有的,一本西廂看的他,又是喜歡那小紅娘的熱情、又是感慨張生與鶯鶯的摯愛,倒是那嫌貧愛富的相國夫人鄭氏被他邊看邊罵,摩拳擦掌的,大有鄭氏若生在當代,定拿她到西廠整治一番替張生出氣的派頭。

今晚他看書正看的有趣兒,忽想起這兩日楊淩奔走於兵匪之間,雖說他是有秘任在身,不需要自己出面,可是自己這個監軍未免顯得太不關心了點兒,於是便跑來問候問候以示關心。

他看《西廂》正看到張生高中了狀元,馬上就要衣錦還鄉去娶鶯鶯,心裏美滋滋的,見了楊淩還是一臉帶笑,拱了拱手道:“咱們這兩日無所事事,國公有要務在身,也沒敢來打擾,只是不知那件事情進行的如何了?您到了這井徑,還一次也沒召見過各路守軍將領,時日久了,恐要有人說三道四呢。”

楊淩一笑,抖手扔掉了燒盡的紙頭,把燈籠又罩了,伸了個懶腰道:“嗯,是該見見他們了,這樣吧,明日傳下令去,命各路將領於後天辰時三刻來大營見我,共商滅敵之策。”

他暗暗想道:“不管如何,先讓封雷認出人來,預先做個防備,然後再細思應對之策便是,明日便通知鶯兒讓封雷下山,我且讓他隱入親兵之中。”

他一邊想著,隨意問道:“苗公公這是看的什麽?兵書戰策麽?”

苗逵聽他一問,眉開眼笑地道:“非也非也,這本是平話,叫《西廂記》,講的是唐代一位書生和相國千金的故事,呵呵,十分有趣,十分有趣。”

西廂記楊淩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太監看愛情小說,倒是有點好笑了,楊淩忍俊不禁,又不便讓他難堪,忙捂住嘴咳了一聲,說道:“喔,願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一曲西廂記宇內奪魁,確是一本好書。”

苗逵如逢知已,喜道:“是啊是啊,確實是好書啊,這張生真是個癡情種子,‘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為了能多見上佳人幾面,竟不怕誤了趕考之期,在寺中長住。也是天作之合,叛賊孫飛虎包圍普救寺,欲奪鶯鶯為妻。噯,這普救寺國公聽說過嗎?這寺廟就在咱們上次兵圍中條山時,山下的蒲州城旁,唉,若早看過此書,我當去遊賞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