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兩虎爭食(第3/5頁)

楊淩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是哪兩路兵馬起了沖突?”

賈指揮苦笑道:“是南京錦衣衛鎮撫使錢大人和……和您麾下的江彬江大人。”

“他們?”楊淩大吃一驚:“他們怎會起了沖突,他們現在何處?”

賈大人道:“好像是江大人遊秦淮河、逛夫子廟,不知怎的與錢大人起了沖突,下官趕去時,只見江大人的親兵堵住了夫子廟的大門,錢大人被堵在裏邊,雙方劍拔弩張的,南鎮撫司的錦衣衛們聞訊不斷趕去助威,又把江大人給圍了起來。江大人不甘示弱,他有一部分馬現駐紮在城頭,也被他派人給召來與錦衣衛對峙,現在夫子廟前一片混亂,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就連秦淮河上的花船也全都聚到那兒看熱鬧,下官費了好大的勁兒擠進去,可是雙方都在火頭上,也不將緣由說與下官知道,只是彼此僵持,下官見勢不妙,只好……只好……”

楊淩一聽就明白了,賈指揮雖然是負責南京城治安的,可他管不了的人太多了,現在等於是國安局和野戰軍幹上了,他這片警兒是哪一邊都鎮不住。

賈指揮作為南京五城兵馬司的長官,和錦衣衛南鎮撫司關系十分密切,他是一定偏向錦衣衛的,可江彬是自己帶來的人馬,他想幫著錦衣衛,又不願意得罪自己,於是只能上門來向自己求援了。

楊淩心中直犯核計,江彬和錢寧,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他倆能為了什麽鬧得這麽大動靜?不錯,這兩個人的確都是驕橫跋扈的主兒,可是他們驕橫歸驕橫,可是誰都不缺心眼,絕不是莽撞的不計後果的人,怎麽會把事情鬧的這麽大?

此刻他也顧不及多想了,急忙道:“好,那麽本國公就和你走一趟,我去看看這兩個混賬東西因何鬧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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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秦淮河在通濟門分成兩道支流,一道繞道南城墻外向西流去,稱為外秦淮河;另一道通過東水關進了南京城,十裏秦淮最美的地方就在夫子廟、得月台、文德橋、石壩街、烏衣巷、朱雀橋一帶。

這裏本來就人流如織,如今更是被看熱鬧的人群圍的水泄不通,有些帶著孩子逛街的則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小孩子左手提著花燈,右手拿著零食,下邊的老爹則踮起了腳尖,抻長了脖子住人群中看著。

河裏畫舫極多,優美華麗,擺客的小船遊魚似的在大船縫隙間穿棱著,文人騷客攬著風月佳人站在船頭,美人在抱,手中有酒,不時還有書童下人在一條條船上跑上跑下的傳遞著現場最新實況。

夫子廟前,十幾個飛魚服、繡春刀的錦衣衛鋼刀出鞘守住門口,看起來虎視眈眈,可是面對著外邊人數相當、可是一臉殺氣,精神氣概決然不同的邊軍悍將,不免有點色厲內荏。

同樣殺過人,他們的狠是狠在牢獄裏,他們可以毫無憐憫地在刑床上把一個同類折磨的比垂死的豬還慘而面不改色,可以把火紅的鐵條一寸寸地捅進人的大腿或肛門,可以把滾開的水一點點地澆下去,只到皮肉被燙爛沖掉,露出森森白骨,聽著那九幽地獄般的淒號而如聞仙樂,可是公開對陣,那氣勢是無論如何不能和百戰沙場的戰士相比的。

江彬雙刀拄地,雙腿分開,大模大樣地立在門口兒,眼睛半閉著一動不動。在他旁邊,是一張從算命先生那兒搶來的桌子,桌上擺著一只小香爐,三枝香煙氣裊裊,已經燃過了大半。

他的十多個親兵殺氣騰騰,鋼刀出銷,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錢寧從門口探了下頭,看了看那即將燃盡的三枝香,不由悄悄吞了口唾沫:江彬發下狠話,三枝香燒盡,再不交出人去,他就要殺進廟來,現在可眼瞅著就到了,老賈那個死人,我向他飛了半天眼,還不明白是讓他去找威國公?娘的,難道還要我當眾說出來?我堂堂鎮撫使,豈能那麽示弱?

錢寧心中暗罵,趕忙的又縮了回去。

再外圍,把江彬等人反包圍在裏邊的錦衣衛官兵卻臉朝外,和最後趕到的邊軍將士在對峙,這些人卻沒閑著,正在不斷對罵。

錦衣衛們怒氣沖沖,頤指氣使:“你們這些大頭兵,膽子不小哇,競敢在這裏鬧事,知道裏邊是誰嗎?是南鎮撫司錢大人,錦衣衛你們也敢惹,還真他娘的活的不耐煩了。你們看清楚,飛魚袍、繡春刀,我們錦衣衛獨一份的聖寵,別他娘的不開眼!”

邊兵作戰勇猛,可是官兵平素的作派卻極散漫,他們大老遠的從北方跑這兒來,一個不知名姓的大頭兵而已,怕什麽錦衣衛啊,回頭拍拍屁股走人了,管他娘的錦衣衛還是花衣衛,再說這支邊軍是從京營調來的,總兵官是當今皇上,許泰、江彬是直屬於天子和當今威國公的人馬,瞧瞧頭頂上,我們可是插了天鵝毛的,大明軍中頭一號,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