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楊氏青天(第6/9頁)

楊淩咳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道:“郡主殿下,下官搜查二殿下的住處,勞您過來,只是看清楚了,別丟了什麽東西到時候說不清道不明,可是要是有什麽可疑的東西,這個……作為疑兇的妹子,似乎……”

“哼!”小妮子下巴一揚,鼻孔朝天,攸地一轉身,挺胸擡頭,邁出幾大步去。

楊淩微微一笑,這才啟開書皮,忽然發現裏邊是掏空了的,四邊糊住,竟是一個隱蔽的匣子,裏邊放著一些信箋。楊淩急忙轉過身,把它放在桌上,用身子擋住小郡主的視線,拿出信箋察看。

頭一封信字跡七扭八歪,內容好像是說鄰近一族的酋長為了搶奪本屬於他的一個村子和人口,雙方發生了械鬥,傷了他不少人,朱讓槿路過那裏時給予了排解,使他減少了損失,並希望二殿下有空再去他們那裏做客,並說另一族的酋長是土司頭人的親戚,所以常常仗勢欺人,希望二殿下多幫他們說合說合。看了看落款是保寧一個苗族小部落的首領,和他發生爭鬥的也是內部的另一部落。

再看了兩封,是朱讓槿和好友之間的書信往來,最後一摞單獨用絲線捆著,楊淩略翻了翻,字跡娟秀,是女性的筆體,而且顯然全是同一個人的筆體,楊淩如獲至寶,急忙打開一封,果然是男女之間的情書。楊淩心頭怦怦直跳,目光移到最下端那可以揭穿一切的落款處,卻發現……

空的,落款是空白的。楊淩匆匆又拆了幾封信,落款全是空空如也。他又照原樣綁好,如今只有帶回去細看,從字裏行間找出這個女人的身分了,希望這個女人不是……她。

楊淩合好匣子,使個眼色叫番子接過去,轉身向朱湘兒走去,笑道:“郡主,在下已經將所有物品檢查過了,除了剛剛那個匣……那本書要帶走,其他沒什麽要拿的,咱們去夢璃姑娘住處再看看吧。”

他眼睛一掃,瞧見墻上掛著一幅畫,畫的是三個小孩子在河邊釣魚,一個戴著竹笠的少年,坐在巖石上,在河的上遊很認真地盯著水面,一條魚線垂入水中。隔著幾步遠石下河邊,另坐著一個少年,比巖石上的兒童年紀略長些,一手提著魚杆,一手捉著肥大的魚兒往竹簍裏放,他面向著巖石上的少年,似乎正笑說著什麽。

第三個,則是個梳著丫丫,胖乎乎的小女孩兒,魚杆丟在河邊,她卻憨態可掬地鉆到草叢中去捉蝴蝶了。畫筆雖然簡單,卻充滿童趣,三個孩子的神態、舉止,還有河水樹木,畫的栩栩如生。

楊淩看到那個卷著褲腿兒,露出一對胖胖短短的小腿,正興致勃勃撲向蝴蝶的小女孩,再對照另兩個少年,不由想起了“小貓釣魚”的故事,他“噗哧”笑道:“一個魚兒在手,一個努力垂釣,不過看來看去,還是這個不務正業的小家夥最可愛。”

朱湘兒聽了,回頭橫了他一眼,嬌嗔道:“我怎麽不務正業了?釣魚也算是正業麽?”

“嗄?這個畫……”楊淩又看了看,恍然大悟道:“畫上的是世子、二殿下和郡主殿下?”他又看了一眼,見畫旁還有一首詩:“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詩畫不算太相諧,不過這畫頗陳舊,應該是他們兒時之作,能以此詩配畫,也算不錯了,稀奇處那畫竟是以四種筆體寫就。楊淩仔細看了半晌,奇道:“這詩是何人寫在上面的,怎麽有四人的字體?”

朱湘兒顯然也極喜歡這畫,竟然難得地給了他一個笑臉,說道:“畫兒是二哥畫的,他又以我們三人和父王的筆體分別寫了一句詩。”

“妙,甚妙,”楊淩贊道:“頭兩句端肅謹然,應該是蜀王爺和世子的筆體了,不過第三句……二殿下能學他人筆體,怎麽自己的筆體這麽難看?哦,那是還沒定形,看二殿下現在的書法可是……”

朱湘兒臉上的笑容沒了,用很平板的聲調一字字道道:“第一句是慕仿我父王,第二句是我大哥,第三句是我……最後一句才是我二哥自己的。”

她一甩袖子憤憤然走到門口,才不服氣地回頭道:“楊大人法眼,那時我才四歲半,能有什麽筆體?”

楊淩碰了一鼻子灰,見旁邊的番子們全都低著頭在那兒忍笑,就是站在壁角侍候著的幾個侍婢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便幹咳道:“好了好了,東西都放回原處,現在去夢璃姑娘那兒查查看,快點收拾了!”

他走到門口,心裏忽然有點奇怪的味道,扭回頭去又看了看那幅畫,一副其樂融融的稚子垂釣撲蝶圖,盡有天倫之樂,又想不出哪裏不對勁兒。

“如果確實是世子陷害二殿下……”楊淩輕輕嘆息了一聲:“看他們小時候,沒有隔閡、沒有心機,只有相親相愛。人呐,一長大了,權勢、名利、地位、金錢,把人染的也充滿了市俗之氣。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朱讓槿出獄之時,看到這幅畫,想起小時候兄弟手足親密無間的感情,會是怎樣一種心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