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王子犯法(第3/5頁)

楊淩悶聲道:“那麽二王子便有殺人的理由了麽?”

“沒有,沒有理由,但是有證據。”

楊淩不禁啞然,幹預司法,在他心裏原本就有所抵觸,目前的的確確以朱讓槿嫌疑最大,難道能對此視若未見,強行壓迫陸政放人?再說死的也不是普通百姓,郡王之女在王府之中離奇死亡,這件事誰有能量把它壓下去?就算是他,也不能。

陸政道:“朱姑娘死後二目圓睜,滿臉驚訝莫名的神情,好像到死都不相信兇手會殺她。本府的捕頭驗屍時,發現她右拳緊握,手裏似有東西,費了好大的周折,直至扳斷了她的手指才取出那枚玉佩,若說是栽贓陷害,死後塞入的東西怎麽可能握的那麽緊?”

楊淩忽然幹笑一聲,說道:“憑二王子的武功要扼死一個女子,會留下自己的信物麽?”

陸大人慢悠悠地說道:“大人,武功並不能解決一切,彌勒邪教的二少主若論武功,強勝大人十倍,可是大人被縛在柱子上,還不是重傷了這個邪教妖人?正因為現在沒有證據,所以下官才不敢斷定是二王子殺人,只把他列為最大嫌疑人。不過身手高強可不能成為脫罪的理由呀,朱姑娘畢竟是他的至親,而且又是在那種隨時可能有人經過的地方,如果二王子為了什麽緣由突然起意殺人,必定也是心慌意亂急於死去。若是朱姑娘掙紮之中摘去他腰間玉佩,未必就能發現,練武功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原本就是誇張,急促之下,耳目敏銳之力更是大打折扣。”

楊淩吸了口氣,一時無言以對。如果不是和朱讓槿同在軍營一個多月,對於這位二王子的品性為人、行動舉止有所了解,換了他楊淩來做這個按察使,那也毫無疑問,一定會把二王子當成最可疑的人了。現在支持著他不相信朱讓槿是兇手的信念,僅僅是他對朱讓槿品性的了解,可這理由能當證據麽?

難道兇手就一定在這三個人當中?世子會武,自己並不知道,蜀王後宮的人和客人,個個都是非富即貴,武功對於他們來說同樣屬於沒什麽可炫耀的功夫,這裏邊就沒人深藏不露嗎?

楊淩忽地想起剿滅都都寨時,把守五都都的阿歐就是女人,但她力大如牛,手中一柄鋼叉使將起來,悍勇尤勝她的丈夫劉浪,不禁說道:“那些土司夫人有沒有人會武……”

陸政同情地看著他,輕嘆道:“大人,那些土司夫人縱然會武,能幹凈利落地殺死朱姑娘,但她們又如何能得到二王子的玉佩?大人放心,此事如此重大,下官是不敢含糊應付冤枉無辜的,目前二王子雖在押,仍只是殺人嫌兇,此案一定查的有證有據有理有由再稟與大人!”

楊淩點點頭,又搖搖頭,悵然一嘆,起身道:“這樣最好,已經打擾了陸大人這麽久,本官就此告辭了。”

“恭送欽差大人。”陸政一揖到地,楊淩的儀仗離開按察使衙門,浩浩蕩蕩地趕回行轅去了。

楊淩坐在轎中,心中煩躁無比,從陸政那兒了解的情形,只是把所有的嫌疑近一步指向了朱讓槿,朱讓槿真的會是兇手?理由呢?他又不是瘋子,殺人的理由是什麽?

楊淩一陣頭疼,兇悍如虎的韃子、狡詐野蠻的倭寇和海盜、軍紀嚴整的西洋海軍、倚險頑守的蠻夷叛逆,還有彌勒教、霸州山賊,這些人他都應付過,現在面對一樁無頭公案,竟是一籌莫展。

打仗,那是敵我分明,壁壘森嚴,可是現在卻根本找不到對手,人人都可能是兇手!

楊淩忽然掀開轎簾兒,伍漢超立即驅馬靠近,俯身道:“大人。”

楊淩低聲道:“馬上派人通知柳彪,叫他先不要回京。我要他給我查幾個人。”

“是,末將這就派人去,大人要查哪幾個?”

“查……”哪個不可疑?一個個名字在楊淩心裏盤旋不已,他終於嘆了口氣,說道:“還是喚他來見我吧,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

※※※

“大人,陸大人,欽差大人已經走啦。”洛分司扯扯陸政的袖子,低聲說道。洛分司叫洛杉寧,正五品的僉事,兼任保寧按察分司分巡道,“分巡道使”被衙門口兒裏的人和老百姓呼為分司大人。

陸政擰著眉頭正想心事,被洛分司一扯才發現自己還怔立在衙門口兒,他忙喚道:“來人,快快備轎,馬上趕去王府,快快快!”

官轎擡出衙門,陸政整整烏紗,匆匆忙忙鉆進轎子,向著胡同另一頭兒也急急忙忙地走了。

蜀王府內,朱賓翰躺在榻上,臉色青白,朱讓栩接過一碗黑沉沉的藥汁兒,先嘗了一口,試了試溫度,這才扶起父親,一口口地喂他吃藥。

朱賓翰喝了幾口,就艱難地搖了搖頭,長嘆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