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以腳還腳(第4/7頁)

而且蜀王方面根本不用考慮,他們決不會為了這樣的小小要求把他這位欽差大臣陷於死地,何況這裏還有他的女兒呢,楊淩連額頭也滲出汗來,死還要被人家當成逃生的工具,那真是死不瞑目呀,可他能有什麽辦法?

這時外邊有人揚聲喊道:“廟裏的兄弟聽著,金銀馬匹我們都準備好了,我們要先知道大人和郡主死活……”

楊淩一聽是伍漢超的聲音,急忙喊道:“漢超……”這一聲出口,李大義已將那團布又塞回他的口中,然後冷冷一笑,大搖大擺地打開殿門走出去,喝道:“看好他們,刀架在脖子上,稍有風吹草動,立即動手。我去瞧瞧官兵有沒有誆人。”

李大義行事,該謹慎處細驚弓之鳥,必再三權衡,容不得半點紕漏。該放開處,又大開大合,直取敵之必守,絕無半點猶豫。三兄弟之中,他最有乃父之父,這也是李福達特別青睞,屬意他來接任教主之位的原因。

他擔心官兵在廟門外或馬匹、道路上使計坑他,所以一定要出去查個明白。李大義狡詐如狐,摸透了官兵的心理,他雖無人手可用,而且伍漢超還站在外邊,可他偏就那麽大模大樣地走過去,身後的殿門也只是虛掩了一下。

“空城計”使到了這種程度,就是諸葛亮站在這兒,也絕對不敢斷言殿上沒有李大義的同黨,伍漢超又怎敢妄動?

李大義走到伍漢超面前,嘿嘿一笑道:“兄台,我兩位兄弟的身手可不如我利落,站在這兒別嚇著他們,走吧。”

兩人是頭一次正面相遇,但是在那一刹那,不知怎麽,兩人都感覺出這人就是在望竹溪和自己交過手的人,二人的目光都像是碰到了獵物的野獸,臉上的神情也淩厲了起來。

二人的目光交鋒片刻,伍漢超終於敗了,躍躍欲試的手指從劍柄上緩緩垂落下來。李大義傲然一笑,從他身邊毫無防範地擦肩而過。伍漢超望了那虛掩的房門一眼,輕嘆一聲,隨在了他的身後。

檢查馬匹的馱的金葉子,檢查馬匹、馬鞍有無被人動了手腳,朱讓槿等人則反復追問如何釋放人質,雙方開始討價還價起來。四下裏則是清出寺院的和尚們在雙掌合什地頌經:“嗡嗡嗡……”這麽長的時間,竟沒有一個人敢試圖靠近那處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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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的嘴一被捂上,就急不可耐地掙紮起來,可是憑他的力氣怎麽可能掙脫結實的繩索,李大義的計劃相當冒險,簡直處處漏洞,官府方面隨時可以置他於死地,他唯一能自保的倚仗就是人質,而恰恰這人質卻是官府方面最大的軟肋,所以這個最冒險的計劃就成了最完美的、一定可以實現的計劃。

可以預見,有自己在李大義手中,外面的官兵只能任由李大義擺布,希望雖然渺茫,但是他們必須得抓住這唯一的希望,沒有人敢冒著他被殺死的危險強行出手。

官府要的是活楊淩,而不是逼死他,僅僅抓住一個綁匪,即便那綁匪是彌勒邪教的二少主,這筆買賣也沒有人會去做。所以,這一次沒有人能救他了,哪怕外邊有千軍萬馬,哪怕把少林武當的所有高手全都調來,沒有人敢出手。只有靠他自己,可他靠什麽救自己?

他的兩鬢淌著汗,額頭的青筋都繃起來了,除了抱著幼娘九城奔走求醫的那一次,他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就像放在沸油裏煎著。

他不甘心,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怎能這麽窩窩囊囊地死去?他的妻子還不到二十歲,要為他守一輩子寡、他的兒子和女兒,他還一眼都沒有看過……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鼻息粗重的像牛一樣,繩索勒進了肉裏,可他一點也覺不出疼痛,經過這番扭動掙紮,繩扣更緊了,但是也扯松了一些,身子只能繞著紅柱緩緩挪動,但是絕對沒有掙脫的可能。

楊淩忽然眼神一亮,身子貼著柱子一寸寸向地面滑去,他坐在地上,雙腳交替著想脫去靴子,可那種高腰兒官靴用腳跟竟然踢不下去,忙活了半晌,楊淩只能絕望地悶呼了一聲,兩行清淚順頰流下……

他淚眼朦朧地擡起頭,忽然瞧見朱湘兒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正用不屑而厭惡的神情看著他。楊淩現在的模樣也著實狼狽,兩頰紅腫,滿臉是淚,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楊淩是貪生怕死。

楊淩卻似忽然想到了什麽,他眨了眨眼,閃去眼中淚水,焦灼地向朱湘兒使著眼色。

朱湘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見他象雞啄米似的不斷點頭,看看自己,又瞧瞧地面,看了半天才明白他是讓自己坐下。朱湘兒先是賭氣地別過頭去,可是想了想:難不成這個怕死的家夥有什麽辦法自救不成?宋姐姐把他誇的那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