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再遣將帥(第6/7頁)

楊府中,韓幼娘和玉堂春、雪裏梅、高文心送了歐陽夫人出來,幾個人說說笑笑,甚是投緣。

嚴嵩這位夫人比相公還大著一歲,可她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和幼娘一樣,也是伴著相公從苦寒中熬出來的,所以甚得嚴嵩敬重。

她時常上門來和韓幼娘等人敘些家長裏短,一方面固然是出於相公暗示,想結交一門強權人物,使沒有背景的相公能在京師立住腳,同時也確和韓幼娘等人極為投緣。

她和丈夫成親多年,如今二十六歲了卻一直沒有孩子,如今相公有了官差功名,家境條件也許可了,她也曾動念想為丈夫納妾討小,可是嚴嵩卻嚴詞拒絕,更令歐陽夫人感愧不已。

今日來楊府探望,欣聞韓幼娘已有了身孕,歐陽氏艷羨不已,高文心聽她說出心事,替她號了脈,便抄了一道方子給她,叫她拿回去服用試試,女神醫的大名她也是聽說過的,那張方子寶貝兒似的揣在懷裏,竟連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肋插雙翅飛到藥房去。

韓幼娘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和幾個姐妹將她送了出來。此時伍漢超正在前庭練劍,他的身子還未痊愈,可是練過上乘內功的人以內息吐納輔助,復原速度卻是極快。

韓幼娘伴著歐陽夫人走在前邊,剛剛從側廊拐過來,瞧見那位伍同知的公子挑、刺、撩、截,一路劍法使得勁力綿綿、剛柔並濟,劍勢圓潤雄渾,她雖不識這內家劍法,卻曉得其中的厲害,忍不住驚咦道:“好功夫!”

伍漢超聞聲收劍,瞧見是楊夫人和幾位內眷,忙目不斜視,拱手施禮道:“小可見過夫人。”

韓幼娘幾人從側廊拐了出來,韓幼娘輕笑道:“伍公子那麽重的傷,想不到痊愈的這般快。”

伍漢超賠笑道:“這都是……高姑娘妙手回春,還要感謝大人和夫人對我的細心照顧。”說著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高文心。

那日他聽高文心稱呼楊淩為我家大人,那口氣又不似他的妾室,一顆心忍不住又活泛起來,高姑娘燈燭下楚楚動人的倩影和高貴的氣質,在他醒來的那一刻就深深印在腦海中,這位在山上學藝十載的青年已動了愛慕之心。

在他想來父親好歹也是從五品的州同知,自己又是允文允武、一表人才,若是高文心只是楊府的婢子,無論如何自己是配得上她的。

可他自己不便向楊府家仆打聽人家姑娘,高文心從那日後每來為他診視,必定要把高老管家帶在身邊,害得他到現在還如霧裏看花,弄不清這姑娘的真實身份。現在瞧她和兩位已婚婦人發式的嬌媚少女走在一起,那模樣又不像是個侍女,心中可就犯了核計。

韓幼娘方才見了他功夫,識得是極高明的武藝,自己的武功走的是霸道威猛的外家路數,相公吵吵了許久也未能習得,這人的武功倒適合相公學習,雖說相公已過了適宜練武的年紀,用來強身健體總是好的,再說此人文武雙全、家世清白,若能留下來輔佐相公,也不失為一個人才。

韓幼娘存了這份心思,對他更為客氣,停下來和他攀談了幾句,才挽著歐陽氏的手走出門去。高文心乜斜了他一眼,也隨在韓幼娘身後走了出去。

玉堂春和雪裏梅說著悄悄話兒走在後邊,一陣回旋風來,玉堂春未曾注意,頸上一條蘇繡的花巾翩然被風卷起,掛到了高高的樹梢上。

這絲巾是楊淩自江南回來時親手送給她的,玉堂春怎舍得丟棄,連忙奔到樹下,仰望著兩三丈高的樹枝頓足道:“雪兒,快去找人搬把梯子來。”

伍漢超擡頭瞧瞧那樹幹,說道:“梯子也夠不到這樹梢,夫人請閃開一些,小可幫你取下來。”

玉堂春提著裙裾退開幾步,和雪裏梅詫然望著他,伍漢超吸了口氣,將劍插在雪中,輕輕向前彈出幾步,縱身一躍跳起一丈二三,單足在一枝窺準了的樹幹上輕輕一點,積雪蓬然落下,他已借勢又躍起一丈有余,連縱兩下,一探手取了那條絲巾,空中收腰團身,鷂子一般翩然落下。

他內傷未愈、胸口傷處未長好,這一跳不敢盡全力,落下來時臉龐微紅,輕咳了兩聲才遞過絲巾道:“夫人,您的絲巾。”

玉堂春接過絲巾,驚嘆道:“好厲害,人可以跳得這麽高麽?”

伍漢超笑道:“雕蟲小技,見笑了,楊大人是內廠總督,標下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遠勝於在下的能人必定濟濟一堂。”

雪裏梅可不知夫君帳下都有些什麽人,反正外人面前是決不會給相公露怯的,她輕笑一聲,調皮地道:“算你識相,我們老爺帳下的確是高手如雲,擒拿東廠判亂,五千對八千,只傷了不足四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