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場外之戰(第3/5頁)

範亭笑了笑道:“他一向形影不離的那個女婢也在車中,聽說那美貌女婢與他關系曖昧,平素便常在夜間出入他的房間。那小小車轎只容坐臥,肩踵相接,他舍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耳鬢廝磨十余日麽?”

戴義聞言不禁啞然,何大春著急地道:“如此豈不甚好?如今王瓊一死,楊淩已是千夫所指,京中百官是再不敢有人敢維護他了,現在可速速派人攔截,趁他人單力薄將他除掉最好!”

張壽目光閃動,說道:“正是絕無可疑,瞧來才更起疑,他既然有此舉動,分明對我們的行動已有所察覺。他是秀才出身,有這個魄力只領著幾十騎護衛回京?依我看,人還是要派的,不過張繡那邊也要他回天津衛早做準備,兩邊撒網總能網住他這條大魚,至於京裏……就交給朝中百官去折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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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霸州,近天子之地卻多盜賊。

三四十騎護著一輛八驥的車轎疾馳在茫茫荒野中,此時天色微明,馬兒都噴著熾熱的鼻息,顯然一夜之間已不知行了多少路,荒郊上長滿蘆葦,只是比起落雁灘來稀疏了許多。

車轎不大,在疾行中顛簸不已,但是座椅上都鋪了厚厚的褥墊,雖然搖晃不已,倒不致把人顛散了架兒。高文心和一身男裝的成綺韻對面而坐。

成綺韻穿著與楊淩相同的服裝,五官修飾斯文英朗,一對箭眉、面如美玉,遠遠望去,倒與楊淩有五分相似。車頂懸著一盞魚油燈。兩人中間是一張磁石的棋盤,兩人正在布子下棋,已下了兩百一十四手。

高文心執黑先行,雙方都以星小目開局,初時高文心尚穩紮穩打足可一戰,可惜中盤眼見對方一條大龍在劫難逃,欣喜之下苦心竭慮布了一著妙手,想一舉屠掉對方這條大龍,結果大龍氣長,自己只顧著眼與此未慮其他,大龍還不曾絞殺,便已處處失著。

高文心瞧瞧自己已全盤崩潰,左下角黑棋無根,上方活棋受壓,右方雖可一搏,但若把它做大,自己中盤苦苦掙紮的大龍就要被成綺韻吞了,實是再無搏勝之力,瞧了半晌只得推秤認輸。

高文心自詡棋藝高明,可是一路北上與成綺韻對戰數十回合,竟從不曾贏過一局,心中著實有些氣餒。

成綺韻得意地笑道:“人生如棋,要著眼長遠,我看姑娘下棋,每以殺大龍為樂,其實便是看相了。下棋是為了贏棋,不是圖一時之快。你的棋藝本來不低,只是不曾通盤考慮,常為下出一記妙手不惜代價,反倒因末廢本了。”

高文心雖不恥以她過去的所作所為,還向楊淩眉來眼去,不過這一路車中只有兩人,總不成每日板著臉。

何況成綺韻秘密北上以身作餌全是為了楊淩,自己又負有監視她的責任,如果現在鬧不合就太不顧大局了,所以表面上對她倒還客氣,聽了她的指點只是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也未答話,她輕輕捶著發酸的腰肢,靠在了椅墊上。

成綺韻微微一笑,說道:“進了前方鎮子再休息吧,昨日我們突然過鎮不入連夜疾行,如果有追蹤者應該已把他們甩開了。”

就在這時,只聽遠方有人喝道:“站住,巡檢衙門查私鹽販子,停車下馬,呈上路引,接受檢查!”

兩人的身子向前一栽,車輪吱吜作響,拖出一道長痕停在路上,成綺韻霍地掀起厚厚的轎簾,一陣清涼的風吹進來,已帶了幾分秋天蕭殺的寒氣。

清晨初綻的陽光像是給她白玉無瑕的俏臉蒙上了一層寒霜,成綺韻清斥道:“什麽人?”

一個背弓的灰袍男子提著馬韁,奔到車前俯身低聲道:“大人,是巡檢司查鹽販子,咱們是遞上腰牌讓他們走路還是塞些銀子?”

成綺韻聽了眸中寒光一閃,頓時有些起疑。莫清河就是督茶糧鹽米稅賦的,她對這些稅吏十分了解,私鹽販子大多是些亡命之徒,那些稅吏們欺負良民百姓還差不多,肯大清早的跑到荒效野外設伏查禁私鹽?

她推開轎門哈著腰向外邊望了一眼,只見十丈開外蘆葦叢前站著十多個稅吏,穿著打扮、棍棒兵器倒是標準的稅吏,而且一個個閑閑散散,說是查鹽禁,可是大概也看出這麽多人,只有一輛客轎,不像是販鹽的,有的人連刀和棍子都丟在地上。

成綺韻微微松了口氣,扭頭剛想對手下吩咐兩句,眼角忽覺寒光一閃,她霍地轉頭,目光直射向蘆葦叢中,陽光自身後方向照過來,正灑向前方,葦叢中忽又有兩道亮光一閃。

成綺韻立即彎腰縮回轎中,口中喝道:“小心埋伏,調頭向西,經保定奔白洋澱。”話音未落,兩枝利箭已“篤篤”兩聲射在她身畔車板上,駭得成綺韻站立不穩,一跤跌到高文心身旁,坐在那兒定了一定,臉色才刷地一下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