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察暗訪(第5/7頁)

楊淩又一次聽到倭寇這個詞,不禁注意地問到:“這些倭寇勢力很強大麽?”

閔文建不屑地道:“戰力不及韃子,人數上更是一群遊兵散勇。不過這海岸線太長,防不勝妨的,加上這裏軍隊太過軟弱,常常百十來人的小股倭寇上岸,就足以橫沖直撞了。我聽說日本各地諸候彼此打仗爭權,手裏都缺銀子,也有些諸候曾想和咱大明做買賣,可惜咱們允許經商的口岸和允許交易的貨物太少,不能滿足他們。那班家夥狗急跳墻,幹脆組織人馬和咱們的不法商人勾結起來暗中走私,若是被水軍追的急了做不成買賣,便轉而改行做強盜,他們來了就走,往大海裏一躲,我們還真奈何不了他們。”

楊淩心中一動,暗想:“原來這些海盜有的倒是因為想正當做買賣做不成,才轉行做了海盜,以前只聽說倭寇殘暴貪婪,時常劫掠沿海百姓,這個原因倒是從未聽人說起過。”

楊淩默默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要解決這些問題,看來要疏堵並行才可以,一方面加強武力,使其有所忌憚,不敢輕易來犯。二來還要開設正當的通商口岸,主動與其做買賣,互惠互利,有何不好?那些海盜們只憑動掠,能從百姓手中搶去多少東西?大多只夠他們糊口罷了,若有利益可圖,這些人勢必搖身一變,成為商人……”

楊淩說到這兒,忽地住口:整頓軍隊,內廠的人做得到嗎?開設通商口岸?朝中文臣不點頭,這政策可行嗎?權力、人脈不夠,人們的思想意識還需要改變,太多太多的條件不成熟,所以這一切,根本不是他現在能做得到的。他有機會、有時間去做這些事麽?

閔文建可聽不懂這些東西,見他蹙著眉頭似為江南百姓擔憂,忙笑道:“大人不必擔心,倭寇多來自海上,海上行船必須依靠風力。所以什麽季節刮什麽風,倭寇什麽時候登陸,大多是有定數的,想變也變不了。咱們有了準備,他們就翻騰不起多大風浪,頂多搶搶漁村,也沒多大能耐。唔……一般每年四、五月間和九、十月份適於行船,倭寇會在那時跑來劫掠,我來見你之前已經叫鹽運司的官兵嚴加戒備,只要熬過這兩個月,他們再想來就得等到明年四月啦。”

楊淩與閔文建正在聊著,鄭百戶跑進來道:“啟稟廠督大人,莫公公已備好車轎,請大人同去獅子峰視查。”

楊淩聽了站起身來,歉然道:“閔大人,你我久別重蓬,我本該置酒與你好好聊聊,只是今日我已與莫公公商定同去茶山巡查。不知閔大人住在何處,待我今晚回來,再派人去請你來,咱們把酒言歡,不醉無歸。”

閔文建豪爽地笑道:“憑你我的交情,還講那些客套作啥?只是你遠道而來,要見你一面不容易,所以我才偷空跑來。鹽運使大人老父病危,已告假回鄉,那一攤子活兒我可不敢摞下太久,所以今日就得趕回去了,大人若是能來海寧巡視,咱們再喝個痛快吧。”

楊淩欣然道:“好,難得來江南一趟,海寧我一定會去。”

閔文建眉尖兒一挑,狡獪地笑道:“既知難得來江南一趟,那麽……金陵去是不去?”

楊淩怔道:“南京?此次巡視江南稅賦,好像不必去南京吧?”

他嘴裏說著,心中暗想:“去那裏做什麽?王瓊正在南京,那老頭兒雖說對自己恨之入骨,其實本性不壞,我可不想難為他,可這一去難免要與他碰面,他的兒子死在我手裏,到時見了他還不知是一種什麽情形呢。至於馬憐兒……唉!”

閔文建嘿嘿笑道:“路程並不太遠,其實抽空兒你也不妨去金陵瞧瞧,”他微笑說道:“我運鹽去南京時,曾巧遇馬驛丞的愛女。那個小妮子,對你楊大人可是情根深種啊,若是你辜負了人家,連我都瞧不下去。”

他說著他從袖中摸出折疊起來的一張紙,塞進楊淩手中道:“這是她的住址,呵呵,我可言盡於此了,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閔文建辦妥了此事,似乎十分開心,咧著大嘴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楊淩將他送出門去,看見門口已停了兩頂馬轎,鄭百戶帶著些番子,還有稅吏和谷府的一些仆從站在門外。

楊淩與閔文建告辭,看著他上了轎子遠去,自站在蔓延著爬山虎的綠墻下,望著墻邊綠柳清河,摸索著手中的紙條癡癡怔立良久。

恍惚間,他似乎到一個身著白衣,如同一枝綽約朦朧,弱不勝衣的芍藥般倩秀的美人兒自水間翩然躍出,正眉目含情地向他走來,那款款的步態,無處不媚的舉止,令人為之失神: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只緣感君一回顧,我便思君朝與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