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天子呼來(第2/3頁)

小太監六神無主,看看日頭已近晌午,生怕皇帝等得急了,他跺了跺腳,氣急敗壞地道:“走,回宮,馬上回宮覆命!”

他丟下兩個大漢將軍擡著空蕩蕩的錦輦慢慢而行,自己和其他人打馬如飛,直奔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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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帝與臣子們又議了會政務,看看時辰早朝早該散了,便罷了早朝,令文武百官各回本位,獨留下謹身殿大學士李東陽、華蓋殿大學士謝遷、武英殿大學士劉健、禮部尚書王瓊和建昌侯張延齡在宮中用膳。

弘治想借共宴的機會緩和皇戚們和幾位大學士之間的嫌隙,畢竟自己倚重的這班老臣如果和皇親之間總是鬥來鬥去,著實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

他已暗暗授意劉健、李東陽一會兒在午宴上替張鶴齡求情,然後當著張延齡的面開釋壽寧侯,同時請他們一起考察楊淩的學問,有這幾位點頭,再授予楊淩官職,便也無人反對了。因為是家宴,弘治特意把皇後也喚了來,陪同她的弟弟一起進餐。

張延齡自今日上朝就提心吊膽,見皇上態度隨和,還把皇後姐姐也喚了來陪他,這才定下心來。昨日他的母親金夫人一回到家,就驚惶失措地找他,告訴他太子被打的消息,張延齡聽了也嚇了一跳,他不敢怠慢,立即趕到哥哥府中追問那日毆鬥的緣由。

嚴寬當時正趴在床上裝死,聽說二侯爺來了,還當是來了主心骨,連忙佝僂著腰,一跳一跳地跟個老蝦米似地跳到他面前,見面就哭嚎著將事情來龍去脈訴說了一遍,求他為自己作主。

建昌侯聽他說完,便知道他那日打的小書生必是太子無疑,張延齡不由恨得牙根癢癢,哥哥入獄全因這賊子引起,他還要鼓動自己出頭,若是張家因此失了聖眷,砍了他的頭也挽不回來呀。

這位張二老爺聽完了嚴寬的哭訴二話不說,蹦起來就是一個兔子踢鷹,嚴寬馬上慘叫一聲,滾到地上玩鳥兒去了。人說外甥象舅舅,今兒個舅舅學外甥了,建昌侯那一腳奇準無比,正踢在上回朱厚照跺中的地方,嚴寬大腿根上又挨了一腳,頓時慘嚎一聲,在地上滾了幾滾,抽著氣昏了過去。

他的小妹見狀猛撲過去,哭得梨花帶雨,也不知道建昌侯這一腳是不是就此斷了嚴家的香火。張延齡鐵青著臉,戟指點著哥哥這個寵妾厲聲道:“哭什麽哭?若是這混賬死了卷捆草席扔到野地裏喂狗!若是他命大,叫他以後給我收斂著點兒,把他的尾巴夾到腚溝裏,少他媽出去惹事。還有,把那惹禍的文書趁早送回那女子手中,他媽的!跟太子搶女人,老壽星上吊,你嫌自己命太長了!”

他兇晴一掃,對著滿院子噤若寒蟬的下人們厲聲喝道:“嘴巴都給我閉嚴點兒,誰把這事兒吐露出一星半點,我割了他舌頭!”

張延齡揍了嚴寬一頓,又命令工匠們趕緊連夜拆除擴建時占用了道路和民宅的房舍,以免授人口實,直忙得清晨才算有了點成效。

這時他見弘治談笑風生,對兄長受彈劾的事提也不提,漸漸放下了心事,也曲意逢迎起來,一時賓主說歡,氣氛漸漸熱絡。

這兒正說著話,那小太監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噗嗵一聲跪倒在地,哭唧唧地道:“皇上,奴才有罪,奴才辦砸了差事了。”

弘治疑惑地道:“什麽事辦砸了?你起來回話。”

小太監不敢起身,跪在那兒道:“奴才去傳旨,楊侍讀聽了旨意,只說夫人患了急病,要陪她四處求醫,叫奴才先回宮來覆旨,他……他抗旨不遵,奴才沒有法子,只好自己回來了。”

酒宴上眾臣工聞言齊齊色變,這楊淩吃了熊心豹子膽麽?漫說他妻子生了急病,就算那時天上正下刀子,接了聖旨也得立即應召啊,今天這事兒簡直是聞所未聞,這下弘治帝豈能不怒?

弘治縱有容人之量,一聽這話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啪”地一聲將象牙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幾位大臣見狀慌忙起身拜倒,跪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了。

只聽弘治驚怒道:“好個楊淩,好大的膽子,他竟敢抗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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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回到家門將幼娘抱下車,剛剛走到門口,只聽一個清越的聲音說道:“楊侍讀,真是巧,在下剛剛進京,正要登門拜訪,想不到就……咦?這是……啊!尊夫人怎麽了?”

楊淩扭頭一看,只見一個面容清矍的老人幾步邁到面前,驚訝地看著他懷中的幼娘,楊淩呆滯地看了他半晌,一時沒醒過神來,那老人見他神思恍惚,忙道:“在下是雞鳴驛的藥商吳傑,大人可還記得麽?”

旁邊還有尾隨著楊淩看熱鬧著百姓,吳傑不敢說出自己的官方身份,是以用這個身份提醒他。楊淩聽了,恍惚覺得很是熟悉,他不由自主地點頭道:“記得,你是吳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