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四節 虛虛實實(第3/4頁)

數百斤的大石從兩側滾下,轟轟隆隆,駭人聽聞。

谷外的突厥兵看的心驚肉跳,谷口的突厥兵嚇的亡魂皆冒。拼命想要撤出谷口,但是後面搶錢的突厥兵如過江之鯽,密密麻麻的堵塞了道路,谷口的兵士急切間如何能殺的出去?

大石下來的極快,轉瞬就到山腳,只聽到‘砰砰砰砰’響聲連成一片,大石撞擊,地動山搖。

有的突厥兵躲閃不及,被大石擠住,當下就被壓成肉醬,血霧暴漲。

那大石極多,頃刻之間已封死了谷口。

突厥兵有僥幸逃得性命,驚出一身冷汗。可有的被亂擠之下,進入谷中,還不等慶幸,只見到兩側火箭如蝗,紛紛射下,山谷中已布滿易燃之物,一時間,狹窄的山谷火光熊熊,黑煙沖天。

突厥兵深陷埋伏,哭爹叫娘,莽日後悔不叠,見谷中如地獄,無處容身,棄馬向山腰攀去。抽出腰刀,就要負隅頑抗,只聽‘崩’的一聲響,一箭射來,快如流星,莽日躲閃不及,被那箭射在咽喉之處,嘰裏咕嚕的向谷中滾去,沒入了火海之中。

尉遲恭收了長弓,望見山谷下方的掙紮喊叫,微有感慨。

這一天,粗略估計,已殺了突厥兵近兩萬之多,而西梁軍折損不過兩千,這一仗,計謀頻出,攻敵弱處,連番打擊下,突厥兵的貪婪、不服管束、散漫被暴露無遺。這仗大勝,他勝的痛快淋漓,少有的舒心。感覺到什麽,回頭望去,見蕭布衣不知何時,已上了山腰,正微笑的望著自己。

二人笑的有如冬日暖陽,頗為舒心,他們也值得這樣微笑。

尉遲恭道:“西梁王好計謀。此戰連番運用計謀,末將佩服。”

“有些是臨場發揮,有些呢……卻是早有人考慮。”蕭布衣笑道:“我這人,出奇偷襲可以,但若說領正兵,還是遠遠不及你們。”

“此戰雖大勝,但恨不能殺盡突厥兵。”尉遲恭道。

“有的時候,不用殺盡,不過最少要逐走他們,才能全力對付唐軍。這些突厥人一日數敗,折損數萬,想必已記住了我們。”蕭布衣道:“這時候,我們利用他們的驚懼,再行攻擊往往會十分奏效。”

尉遲恭笑容燦爛,“西梁王所言很有道理。”

蕭布衣大笑搖頭道:“尉遲將軍,這些話是出自李將軍之口。”

“李將軍?”尉遲恭雙眸一亮,“可惜……他在藍關。想當年,他率三百鐵騎攪亂突厥,若他來領軍,或許早破突厥。”

蕭布衣道:“李將軍也是人,不是神,他行軍作戰雖是戰無不勝,但出手前必須要等時機。時機未到,他也只能等待。”擡頭遠望東方,那裏是井陘關的方向。

“那眼下時機是否到了呢?”尉遲恭試探問道。

蕭布衣點頭道:“我正要告訴尉遲將軍這個消息,李將軍說眼下時機將到,想必已出軍!我們驅逐突厥人出中原的日子,不遠了!”

※※※

隆科薩人在黃蛇嶺外,欲哭無淚。噩耗頻頻傳來,昭努部兩千多人被西梁軍突襲營寨,死個幹凈。莽日所率的萬人隊亦是全軍覆沒,甚至還賠上了自己抽掉出去的幾千人。

這一仗下來,突厥人受到重創,而突厥兵的心理創傷,無疑更重。

他們從伊始的自信逐漸變成懷疑,不知道是否還能戰勝西梁軍,如今天氣日冷,他們這二十萬人,也該回家了。

想到回家之時,隆科薩扼不住的思鄉之情,他們離開草原實在太久了。向身邊的突厥兵望去,見到他們或多或少的茫然,隆科薩無奈的命令眾人暫時回轉榆次。在這裏,無法防備西梁軍的偷襲,只有在榆次大城中停留,才能讓他們感覺些許的心安。

風冷,本還是清朗的天氣,隨著狂風吹過後,鉛雲壓頂,如同隆科薩此刻的心情。回到榆次後,頡利可汗尚未回轉,隆科薩只期盼可汗大獲全勝,因為頡利若贏,說不定心情喜悅,會赦免他的兵敗之罪,但頡利若輸,說不定會殺他泄憤,那可大大不妙。

患得患失之際,頡利帶兵回轉,頡利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和鉛雲一樣,深沉陰冷。隆科薩跪倒請罪,頡利擺手道:“起來吧,你那邊戰況如何?”

隆科薩惴惴的將慘敗說了遍,頡利仰天長嘆道:“果不出我所料。”隆科薩一頭霧水,不知道頡利料到了什麽,頡利沉吟良久才道:“這些中原人,忒也狡猾。我聽燕巖西梁軍出兵,就想先剿滅一股力量,割斷西梁軍彼此的聯系。可才到燕巖,他們又隱回深山。我百般搦戰,他們只裝作聽不到。”

骨礎祿一旁道:“他們是駭於可汗的威嚴,這才不敢出兵。”

頡利望了骨礎祿一眼,心中不喜。若是平日,這種話聽著很是舒心,但在此刻,怎麽都覺得有些刺耳。停頓片刻,又道:“我當時就知道,他們多半是虛張聲勢,疑兵之計。他們誘我分兵,目的卻在莽日的萬人隊,還有援助的隆科薩,這招中原人叫做聲東擊西,圍魏救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