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六章 敲詐(第2/3頁)

得出這些規律,再去解構那些符號,沈默先假設一上來便是日期,將後面的符號遮住,僅留下前兩位,然後把那些符號用相應的發案時間代替,最後數一數,比一比,大部分都可以對上號。唯獨最後一個,卻是廿四而不是廿五,所以沒有兩個五,而是一個四一個五。

沈默卻不輕率否定這條假設,他回到這個日期對應的事件上,發現乃是一次全村叛逃事件……便釋然了,這種闔村大搬遷,必然拖拖拉拉。淋漓不盡,比規定日期晚上個一兩天,實在是正常不過。

為了慎重起見,他又比對後面的符號,便找不到這種規律性的東西,他最終確定道:“前兩位的符號,就是代表日期!”

年永康恍然笑道:“那他們發動的日子,必然是二十二日了。”這次的暗語頭兩位都是月亮,自然代表一個兩位數重復的日期,而在一個月三十天裏,只有二十二日滿足這個條件。

沈默笑道:“不錯。月亮代表二,馬蹄代表一,有這兩個數字足矣。”

年永康頓一頓,信服地點頭道:“是啊,這兩個數字足矣。”不管那蕭芹有什麽錦囊妙計,只要將日期給他提前一天,其余的依葫蘆畫瓢,就能讓藏在暗處的人提前發動一天,卻因為無人接應而白白暴露。

沈默便將那條暗語的第二個月亮,改成了馬蹄子,然後讓那兩個急於立功的信使,在城中各處秘密地點畫出來;年永康則派人在暗中盯著,看看什麽人會來瞧這些暗語。結果通過這種方法,盯上了一半以上的奸細,其中就有丘千戶。

那丘千戶不是動作不隱蔽,而是身份太敏感,所以一到胡同裏,便被錦衣衛的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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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不會再來,蕭芹的謀劃,被心細如發的年永康和聰明絕頂的沈拙言識破了,便注定會得到一個大大的悲劇。

多年以後,哪怕是白發蒼蒼,流亡西伯利亞,蕭芹也無法忘記嘉靖四十年臘月二十二的深夜,在大雪紛飛的宣府城外,他所目睹的那場慘敗。面對著四個台吉噴火的目光,他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唯一可以確定的一件事,便是自己的謀劃失敗了。

“我要殺了你!”黃台吉怒氣沖沖地朝他舞動著馬鞭,蕭芹躲避不及,被狠狠抽了一鞭子。黃台吉又要打,被他兩個弟弟攔住,小聲道:“想把板升逼到可庫勒那邊嗎?”可庫勒是俺答兄長吉囊的兒子,雖然吉囊死後,俺答繼承了他大部分家業。但仍有許多死忠分子,效忠於可庫勒,而且俺答也不好吃相太差,便也在東察哈爾草原,為他劃定了勢力範圍。可庫勒的實力,要強於黃台吉四個中的任何一個,且雙方不怎麽友好,常為爭奪疆域而爭鬥。

不過此時這個名字,卻是平息黃台吉怒氣的良藥,丟掉手中的馬鞭,對著宣府城高聳的城墻,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

絕望啊絕望!在這大雪紛飛的寒冬臘月,不帶任何攻城器械奔襲而來,原本指望著能撿個大便宜,創造一段流芳千古的歷史,誰知道吃了閉門羹不說,還被一棒子敲得屎尿橫流!

此時此刻,哪怕最樂觀的蒙古人,也不相信他們能染指宣府城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恥辱啊恥辱!如果就這麽灰溜溜地回去了,黃台吉們能想象可庫勒肆意的嘲笑,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最起碼,要大撈他們一筆!”黃台吉惡狠狠地盯著蕭芹道:“不然我就把你送給明軍!”

蕭芹苦笑著點點頭道:“好吧,我來想辦法。”

當夜蒙古人便在城外臥雪而眠,城內的明軍雖然人數眾多,又是以逸待勞,但並沒有出擊的意思。

以邊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的性格,能把蒙古人送走就燒高香了,至於出城沖殺?還是省省吧,多危險啊。

沈默站在城頭,望著肆無忌憚睡在雪地裏的蒙古人,再看看城中的數萬帶甲,不由暗嘆一聲,心說:‘再不做些改變,真的就要亡國了……’但他分得清輕重緩急,此刻也不言語,就任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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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中午也沒什麽動靜,城內的大明官員都很高興,都說韃子灰心喪氣,不可能再待下去了。

沈默也這樣想,便耐心等著黃台吉退兵,但到中午時分,外面射箭入城,守軍拿起那支箭一看,上面附著一封信,趕緊交給正在城頭巡視的邢將軍。邢玉一看,是黃台吉寫給楊順的,說我按照約定來了,也演過戲了,你該給我銀兩和糧食了吧?不然我將你的親筆信送給你們皇帝看。

邢玉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趕緊將信送給沈默定奪。沈默看後,命人提審楊順的侍衛長,也就是送信的那人,得知黃台吉手中,確實有那麽一封信,而且加了楊順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