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 胡捕頭(第2/2頁)

那刁小姐登時變了臉色,因為王賢是對著她說的。王賢坐在滑竿上,陰著臉道:“看不見老子癱著?林姑娘幾輩子沒見過男人,擡著個癱了的無賴二混子出遊,這得什麽樣的豬腦子才能想出來?又得什麽樣的豬腦子才能信?”老娘在家裏連打兩個噴嚏,暗道:‘哪個猢猻背地罵我?’

刁小姐氣得嘴唇直哆嗦:“那,那你們孤男寡女的出去作甚了?”

“你瞎麽?沒看到還有田七叔一起?”王賢睥她一眼道:“至於我們去幹什麽,幹嗎要告訴你?”說完不再搭理這女人,轉而對林姑娘道:“教你一句話。”

“啊……”林清兒錯愕道。

“下次遇到這種女人,你就像這樣對她說……”王賢拍拍轎夫,示意起轎,然後冷笑著對刁小姐道:“賤人就是矯情!”

刁小姐哪曾被這般羞辱?更要命的是一針見血,登時暴跳如雷。

林清兒歉意地笑笑,放下冪羅,也離開了碼頭。

走在回家的路上,田七憂心忡忡道:“姑娘,你和王小哥的謠言……”

“管不了那麽多了。”林清兒沉默一刹,方輕聲道:“正事要緊。”

“唉……”田七再嘆一聲。

……

王賢回到家,還帶回了老爹給的一壇子醉蟹。他去時是蟹子正肥的時候,鹽場這玩意兒多得成災,吃不了便用酒醉起來,到過年都可以享用。

老爹不能讓他空手回家,便讓人裝了一壇帶回來,給老婆孩子嘗嘗鮮。

“分了不?”王賢回來時,可不少街坊都看到了。

“別急。”老娘眉頭緊皺,裏外端詳這一壇醉蟹道:“你爹鬼名堂太多,裏面不一定夾帶什麽呢。”

“不能。”王賢搖頭道:“出來時候檢查得仔細,沒有任何夾帶。”

“哼……”老娘卻只是冷笑,她讓銀鈴端個盆來,將裏面的東西倒出來,發現螃蟹和酒湯都沒有異樣,老娘便將那壇子往石桌一摔。

“別……”話音未落,兄妹倆就看見,那壇子厚厚的底部,竟然是中空的。摔碎之後,便露出雪白的食鹽,撒了一桌子,足有三斤……不愧是兩口子,果然心意相通!老娘就知道老爹終究不純!

一夜無話,翌日一大早,王賢便讓哥哥給縣裏的捕頭胡不留,送去老爹的親筆信。

胡不留正要去衙門應卯,見王貴送來老上司的信,便重新坐下,撕開‘胡賢弟親啟’的信皮,掏出信瓤看了起來。越看他臉色越凝重,最後竟站起來,背著手在堂中踱步。

王貴局促地坐在客座上,也不知自己老爹寫了什麽內容,竟讓胡大叔這樣為難。但是弟弟囑咐他,無論如何也得有個準信才能回去,也只能硬著頭皮等下去。

好半晌,胡不留才意識到自己要遲到了,趕緊把信收到靴頁子裏,對王貴道:“我得去應卯了,不然要吃板子的。”

王貴趕緊站起來,小聲問道:“胡大叔,那這事兒,你答應不?”

“我能不答應麽?”胡不留無奈苦笑道:“你回去吧,我會向縣尊稟報的。”

“啊……”王貴也不知道什麽事兒,聽說還要跟縣太爺匯報,登時有些害怕,諾諾地送胡不留出了門,自己也去上工了。

卻說胡捕頭一路上,乃至應卯排衙時,都魂不守舍,一直想著自己的心事。

當年轟動一時的秀才殺妻案,如今伴著林榮興被判秋後問斬,似乎已經落下塵埃。雖然作為當時的經辦人,胡不留仍有滿肚子疑竇,但眼見著昔日的縣太爺、上司、同僚紛紛落馬,周仵作還被活活打死,他哪裏敢多說一句?只盼著林秀才趕緊人頭落地,徹底掀過這一頁。雖然他也知道,林榮興是冤枉的……

但是王興業一封信,讓他不得不再次卷進這個要人命的案子裏。盡管很不情願,但他不得不照做,因為他欠著王興業的人情……當年王興業攬下所有罪責,才沒有牽連到他,不然他也得去鹽場曬鹽。更因為王興業手裏有他的把柄,自己若不照他的吩咐去做,就不只是去曬鹽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