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於蘇斯:你幹嘛不進來呢?(第2/3頁)

兒童販子們的出場僅僅就這麽幾分鐘,很快燈光又一次全部暗了下去。

另一頭,被遺棄在海岸邊的幼年笑面人還在荒野中跋涉。

配樂變得越發荒蕪起來,間或還有海浪聲、狂風聲,野狼的嚎叫聲。

在人們不經意之間,一個個十字架悄無聲息又陰森森地從舞台上緩緩升起,它們分散在荒野的角落中,看似不起眼,卻又宛如地標一般,在黑暗中靜靜矗立,無比巨大又觸目驚心,而懸掛在上頭的一個個死人們,身子姿勢各異地傾斜著,唯一相同的是,已經腐爛成骷髏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動物,或被風撕碎成了一根根破布條子……

走到這裏的孩子,傻乎乎地站在一個十字架前,呆呆地仰起頭。

風吹動起了屍體,骷髏架子在風中呼啦啦地蕩起了秋千,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龐大的、活動的黑色影子就這麽籠罩住了小孩,將他嚇得用手抱住腦袋,轉身狂奔。

這時候的音樂變得急促起來,每一個音階都比前一個音階要高……

直到那孩子突然停住腳步,音樂才隨之轉了調,又變得緩慢起來。

此時,觀眾們已經被那些栩栩如生的布景、巧奪天工的舞台效果搞得一陣陣目眩神移了,而不斷變換音樂又讓他們的情緒更加投入,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情感都不由自主地隨著劇情不斷地起伏變化。

所以,當安東尼奧在狂奔中驟然停下時,他們情不自禁地也升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出了什麽事,於是,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舞台,生恐看漏什麽。

音樂安靜下來。

許久,一聲脆弱的嬰兒哭聲劃破了天際。

長笛適時地奏出了宛如嘆息般的憂傷曲調,燈光配合地緩緩移動,移動到了正前方……

在那裏,是一個已經凍死在風雪中的女人。

女人全身被大雪掩埋,身體早就凍得僵硬,頭微微低垂著,維持著一個好像是在哺乳的姿勢,她雙臂緊緊地將小嬰兒抱在懷裏,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但只看姿勢和角度,卻能讓人聯想到,她臨死時,充滿擔憂和悲傷的目光一定是在凝視著懷中的嬰兒……

這一刻的音樂帶有一種宗教的意味,聖潔而悲憫。

潔白的光打在舞台上,懷抱嬰兒的母親,身邊飄飛著一片片晶瑩的雪花,仿佛一尊油畫中的聖母像。

矮小的身影走了過去,將嬰兒抱離了已經凍僵的母親。

他把衣服脫下來包裹住嬰兒,又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對方。

於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拯救了另一個失去母親,即將凍死的嬰兒。

在舞台的上半部分,兒童販子們正在電閃雷鳴的狂風暴雨中哭泣、尖叫。

有人跪下祈禱,有人奔來跑去地呼救,有人試圖去抓船帆,去拿船槳……

“船滿了!”

“什麽滿了?”

“水滿了!”

“水滿了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船破了,進水了,船要沉了!”

“我們得想辦法減輕船的重量,不能任由船沉下去!”

“把沒用的東西……不,所有的東西都扔下去。”

這個時候,舞台上下兩個部分都亮了起來。

不同於上半部分舞台‘船即將沉沒、一團亂’的極動表現,下半部分的舞台卻是極靜的場面。

安東尼奧扮演的幼年笑面人光著上身,抱著小嬰兒繼續前行,然後,他終於走到了人類聚居的城鎮,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求助,但沒有人理睬。

專心致志看著舞台的觀眾們快要看哭了。

他們看著這個孩子拖著疲憊又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茫然無助地望著四周,而四周有著一排排的房子,房子上還有著小窗戶,可沒有一個人開門,哪怕是打開窗戶向外看一眼的人都沒有……在領略過大自然的殘酷荒野後,可憐的孩子又感受了一番屬於人類城市的無情荒野。

另一邊,舞台的上半部分,兒童販子們正垂死掙紮地哭嚎著。

他們的首領,之前站在舞台中央,面向觀眾的那一位演員站了出來,無助的高舉著手臂,絕望又驚慌地問:“我們還有可以扔到船外、減輕船重量的東西嗎?”

“有!”一名兒童販子突兀地回答。

“是什麽?”首領問。

“我們的罪惡!”

那名兒童販子沉重地回答。

哈!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群人類當中的殘渣居然也悔悟了。

也許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在一片沉默中,首領拿出了筆和一張羊皮紙開始記錄曾犯下的罪惡,在記錄的過程中,他還唱了一首[願主寬恕我]的歌。

這位男演員的嗓音並不屬於特別出色的那一類,但勝在發揮穩定,且頗富舞台表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