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只螞蟻(第2/2頁)

大多數施暴者和行兇者往往如此,只會將利刃對準更加弱小的人。

這樣的人再加上獨居與不引人注目的條件,容雲在腦海裏進行了飛快的篩選,鎖定了幾個人。

樓裏的四部電梯卻在這時候一起出了故障,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這段奔跑營救戲,黎初是一遍過的,在劇裏容雲跑八樓,但她只需要跑三樓就可以了。

故事裏,當那扇門被踹開的時候,被刺中的鮮血淋漓的少年朝著門口爬行,行兇者飛快的從窗戶翻了出去。

容雲讓人立馬把人送醫院,自己追了過去。

在一番追逃打鬥裏,兇手被容雲打暈了。

這段敘述起來似乎並不算驚險的戲拍起來很麻煩,光影力度都是有講究,黎初拍到了吃早飯的時候,直到拍完她才感覺到大腿被威壓勒得青紫的痛,表情扭曲的拒絕了錢朵朵端來的早飯,表示自己要先去補眠。

倉促的睡了三個小時,黎初顧不上吃東西,去了棚裏繼續拍攝。

連犯三起殺人分屍案第四起作案未遂的兇手,是個看起來並不讓人覺得可怕的人。

那是個看起來有些瘦弱陰郁的beta,留著比一般男beta長一些的頭發,一雙眼藏在略長的劉海下方,並不與人直視。

他叫於家,十三歲的時候隨父母入住安和大樓,在裏面住了十三年。父母在他十八歲離婚,但據調查他是一個人在安和大樓長大的,小學六年級後就沒再讀書了。

他坐在審訊室裏,不管警官用平靜又或者憤怒的態度訊問,他都一言不發,像一個木偶。

但在看見那些兇案現場照片時,他的情緒會有些波動,露出一些類似於欣賞的凝視的表情,當人追問的時候,他卻仍然保持沉默。

“最煩這種人了,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一被抓就一副死人臉,真以為自己什麽都不說我們就拿他沒辦法呢?就算現在還沒找到能夠直接證明他和前三起案件有關的直接證據,最後一個殺人未遂他也跑不了,早晚問題而已!”

小路氣的喝了一大杯水,看見坐在那裏思索的容雲嘆了口氣。

在她記憶裏容雲好像一直都這樣,不為破了一起案件而開心,也不為一起懸案而不甘,她覺得容雲是病了,人沒有喜怒哀樂那還能叫人嗎,可她也不敢叫容雲去看病,只能繼續抱著材料回審訊室。

坐在椅子上的容雲正在想找到那些證據的辦法,只要人做過的事情,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安排好這些之後,容雲和上頭進行了對話,她的監管期其實還沒有到,當初帶她入行是她師父的局長說她這件事辦好了可以立大功,可以將監管期轉為觀察期,不必再回監管所了。

容雲並不意外,師徒倆又談起了當初致使容雲進監管所的那起案件,說到最後還是無果,又談回了安和大樓案。

指控兇手的證據不算特別難找,他把鋸子斧頭那些分屍工具放在了工作的地方,警犬搜查了一圈把藏得很深的東西找了出來,對比DNA和行兇工具上的指紋,可以順利將人定罪,兇手面對這些指控,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於家的罪行累累,足以判死刑,在收押待行刑前,他提出要見容雲。

他甚至不知道容雲的名字,他只是說‘要見那位抓到我的警官’。

容雲去了,和他面對面。

他的頭發剃成了寸頭,眼神習慣性的躲閃著人。

兩個人對著靜默了好一會兒,於家不開口,容雲也不催促,她甚至不好奇這個罪犯想和她說什麽。

良久,於家開口:“你說不對,我開始需要認同,可後來我不需要了,我可以自己認同自己。”

容雲並不打算和他辯駁,只是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這世界上好多人啊,好多人都在裝成人,他是躲在巢穴裏陰冷的蛇,他是活在魚缸裏的魚,她是惡心卻又死不掉的蚯蚓,你猜我是什麽?”

容雲依舊沒答話,自然界的動物物種太多了,選取其一且猜中,幾率太小,所以她不想接話。

“一只螞蟻。”

於家湊近了容雲,表情帶著奇異的興奮和陶醉。

“你猜你是什麽?”

容雲給予的回應是看向手上的腕表,時間快到了。

於家不介意她的反應,自顧自地說:“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麽。”

他的聲音忽的高昂起來,像是吟誦詩歌的詠嘆調。

“你聽過泰戈爾的一句詩嗎?全是理智的心,恰如一柄全是鋒刃的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只有邏輯沒有情感的思想,就像是沒有柄的刀,你會受傷的。”

容雲猛地看向他,按著桌子的青筋凸出的手背暴露了她的情緒。

她緊盯著於家問:“你知道什麽?”

這句話是岑蘭對她說過的,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