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空無一人

滿秋狹蹲在浴堂門口,豎著耳朵聽裏面的動靜。

隱約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滿秋狹立刻起身,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衣擺。

相重鏡眉頭緊皺推門而出,對滿秋狹站在那也沒多詫異,直接問:“郡庭怎麽丟的?”

滿秋狹將手中的發帶屈指一彈去給相重鏡束發,聞言漫不經心道:“練劍的時候丟的。”

易郡庭晨起後總會聽爹的話,每日去臨江峰之巔練劍,辰時三刻方歸,今日易尺寒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人,急急忙忙尋人,卻只能尋到半路上的一把劍以及被重傷的靈獸。

相重鏡:“靈獸?”

滿秋狹點頭:“那只靈獸被打了個半死,勉強用靈藥吊著半條命,現在正在外面等我醫治。”

相重鏡不可置信看他:“那你為何不去治?”

滿秋狹挑眉道:“你若讓我治我便治。”

相重鏡:“……”

相重鏡雖然早就知道滿秋狹亦正亦邪從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性子,但還是免不了有些無力,他沒好氣地道:“去治。”

滿秋狹答應得幹凈利落:“好。”

說罷,溜達著下了樓去醫治靈獸去了。

相重鏡將濕漉漉的頭發弄幹,正要跟著下去,就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後。

他皺眉回身,顧從絮正站在浴湯門口將黑色外袍隨意披在身上,視線幽怨地盯著他看個不停。

相重鏡有氣無力:“又怎麽了?”

顧從絮走過來,垂眸看他:“你和滿秋狹說話,我也很不開心。”

相重鏡:“……”

相重鏡幽幽道:“差不多得了,只是說個話而已,你難道只願意我和你一人交談嗎?”

他只是在反諷,顧從絮想了想,竟然點點頭:“對。”

相重鏡:“……”

相重鏡以為顧從絮在說玩笑話,瞥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顧從絮擰眉,不知道自己哪裏胡說了。

他是認真的。

相重鏡沒時間同他閑聊,飛快下了樓,在一樓的廳堂果不其然嗅到一股妖獸的血腥味。

滿秋狹的無盡樓不準閑人進來,偌大廳堂只有滿臉擔憂的易掌門和易尺寒在,相重鏡快步走下去,微微一頷首:“易掌門。”

易掌門面色慘白,見到相重鏡也只是恭敬一禮,連句話都不想多說。

滿秋狹站在旁邊的小榻上,用靈力來替一只黑色的貓醫治傷口,相重鏡看了看,發現那黑色靈獸的傷口處還在隱約露出小爪子似的黑霧。

相重鏡眉頭緊皺:“如何?”

這只靈獸是能尋到易郡庭的關鍵,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它死。

滿秋狹似乎沒想到這傷這麽難治,不知為何他臉色難看得要命,嘴唇一片青白在微微發著抖,他艱難道:“有我在,它死、死不了。”

他話剛說完,就控制不住到一旁吐了出來。

相重鏡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錯愕地發現滿秋狹的雙眼不知為何竟然緩緩流出兩道血痕——可他明明臉上還帶著面紗。

滿秋狹早已辟谷,根本沒吐出來什麽,他扶著相重鏡的手臂艱難站穩,撩開面紗近乎癡迷地看了相重鏡好久,眼底的血絲才緩緩消退。

相重鏡知道滿秋狹有會被人醜傷的毛病,但沒想到現在一只靈獸也能把他醜成這樣。

滿秋狹養了一會眼,又將面紗甩下來,繼續醫治那遍體鱗傷的靈獸。

黑色靈獸被傷得太狠,若不是滿秋狹願意出手醫治,恐怕撐不過半天。

只是他身上那隱約可見的三毒似乎對滿秋狹影響極大,沒一會滿秋狹臉色又開始難看起來。

相重鏡大概看出來什麽,走上前按著滿秋狹的肩膀,道:“你先別醫治了。”

滿秋狹將視線移開,微微閉上眼睛,兩行血淚再次滑了下來,他小聲嘀咕著擦幹凈:“那黑霧很煩……”

相重鏡:“那是三毒。”

滿秋狹看向相重鏡:“三毒還能傷人嗎?”

相重鏡走上前,垂眸盯著那張牙舞爪的黑霧,不知想到什麽嗤笑一聲:“三毒甚至還能殺人。”

他伸出手懸空放在靈獸上方,閉眸用靈力在掌心畫出一個繁瑣的法陣,周圍只傳來一聲清脆如琉璃破碎的聲音,相重鏡寬袖和長發被一陣風吹得往後翻飛不止,好一會才輕輕將手收起來。

寬袖垂下,相重鏡朝滿秋狹道:“好了,你現在再來治治看。”

滿秋狹已經擦幹凈了臉,奇怪地走上前去看了看,詫異地發現

方才那股令他做吐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了,猙獰傷口處一絲一縷的黑霧被震碎,沒留分毫。

滿秋狹這下放了心,一邊幫靈獸醫治一邊道:“你能把那些三毒驅散?”

“只能驅散小範圍的。”相重鏡看著自己掌心上殘留下來的陣法靈力,輕聲道,“多如汪洋的話我便沒法子了。”

他說完,將手放下,擡眸看向窗外的靈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