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報仇雪恨牙印。

翌日,相重鏡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他先去尋曲危弦。

曲危弦根本沒有了昨晚那恨不得殺了宿蠶聲的冷漠殺意,他像是往常一樣,滿臉木然,看著去意宗的長老們安頓曲行的後事,似乎想要幫忙卻對此事一竅不通,只能滿臉茫然地看著眾人忙活。

就連相重鏡一時間也分不出曲危弦到底是不是在悲傷。

相重鏡遠遠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沒靠近,只是朝曲危弦微微一點頭,轉身離開下山了。

顧從絮正在相重鏡識海中研究那元嬰上的法陣,瞧見這一幕,道:“你不去看看啊?”

按照平日裏相重鏡和曲危弦的交情,曲危弦痛失生父這種事,不是該去溫柔安慰嗎?

相重鏡卻搖搖頭。

曲危弦被曲行保護得太好,卻不是連一點挫折都挨不過去的孩子。

“他總要學著自己面對。”

否則偌大的去意宗他要如何接掌?

顧從絮不太理解人類這種復雜的感情,便沒再做聲,反正瞧見相重鏡那麽溫柔去哄別人,他心裏也不太舒適。

相重鏡下了山,本來打算去無盡樓找滿秋狹,但路過送葬閣時剛好瞧見滿秋狹和宋有秋正在竊竊私語,也不知在商議什麽。

相重鏡微微挑眉,就聽到滿秋狹津津有味地道:“……那當然,嘴唇都被咬破了,你想啊,仔細想想得有多激烈了。”

宋有秋嘖嘖稱奇:“不愧是惡龍。”

相重鏡:“……”

相重鏡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麽,走進送葬閣時故意用腳尖踢了踢門檻,面無表情地重重一咳。

滿秋狹和宋有秋立刻回神,一個個忙爭先恐後迎上來。

一個想要看他的臉,一個是想要借他的關系賣給去意宗的曲行棺材——據說他正需要。

相重鏡皮笑肉不笑:“在聊什麽呢?”

滿秋狹急匆匆地撩開面紗一角,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相重鏡那張臉,眸裏全是癡迷。

他根本不帶怕的,實話實說:“在說你上次在大槐樹那裏被龍咬……”

相重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堵住他後面更多添油加醋不堪入耳的話。

三人寒暄完後,相重鏡直接說正事:“帶我去見宿蠶聲,他醒了嗎?”

“醒了。”說起這個,滿秋狹便面露難色,“不過出了點問題,他似乎不太認人了,一清醒後立刻就要掙脫束縛逃出去,我都用金針將他靈脈徹底封住,但還是差點被他溜了。”

相重鏡:“然後呢?”

然後……

宋有秋滿臉無辜地將相重鏡引到後院中央一口密密麻麻法陣的棺材旁,道:“然後我們怕壞了劍尊的事,便將他關在我送葬閣最結實的棺材裏了。”

相重鏡:“……”

顧從絮:“……”

兩人看著面前的一口大棺材,面面相覷。

若是換了尋常人,哪裏敢用金針封住三界首尊的經脈,更何況還把首尊給塞到棺材裏關著。

但滿秋狹敢,宋有秋也敢,且做完後沒有一丁點懼怕和擔憂,反而一個個美滋滋的。

顧從絮幽幽道:“這兩人對你還真是極好。”

相重鏡走上前認真去看那棺材上的法陣,沒回答這句話。

六十年前相重鏡也許是因為神魂未全,性子太獨,除了練劍之外對其他人都提不起興趣。

現在在秘境走了一遭又融合了些許神魂,意外地發現這兩人也著實有趣。”

相重鏡的朋友太少,這兩人勉強算是。

相重鏡在棺材旁走了一圈,飛快將陣法在腦海中重組構建,這才後知後覺這棺材上的封印陣法竟然和他當年被封在定魂棺中的陣法一模一樣。

他詫異去看宋有秋。

宋有秋一直顛顛跟著相重鏡,滿臉期待,雙眼發光幾乎像是在等待骨頭的小狗,此時瞧見相重鏡回頭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他立刻大喜,將醞釀了許久的話語嘚啵嘚啵說出來。

“劍尊,這是我研究您定魂棺上的陣法痕跡,親自用朱砂一筆一劃刻上去的!”宋有秋瘋狂邀功,“保證和當年的效用一模一樣,尋常人根本無法掙脫出去。”

相重鏡對上宋有秋左眼的“玉”右眼的“石”,無語片刻,唇角抽動,道:“去雙銜城找瓊廿一。”

宋有秋聲音擲地有聲:“好咧!”

只要有玉石,所有人都是他的再生父母。

相重鏡其實也挺佩服宋有秋這毫無底線賺錢的執著,他好像什麽都賺錢的門道都要摸索一遍,為此連命都能不要,也真是個奇人。

相重鏡又在棺材旁轉了一圈,破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感慨。

畢竟在一月之前,被困在棺材裏的還是他。

相重鏡思考許久,才對拿著小毛筆在拼命寫寫寫的宋有秋道:“有秋,幫我將這棺蓋打開。”

宋有秋嘴唇上都蘸了些墨跡,他茫然擡頭:“啊?現在打開?我還以為劍尊要再關他個六十年再打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