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屍斑

唐月涼,又是唐月涼!

喬雙鯉憤怒到極致,震驚到極致,火焰小貓驟然噼啪破裂。現實中他猛地匆匆床上坐起身,渾身火焰繚繞,幾乎控制不住。沖進浴室,冰冷的水澆在頭上,順著脊背流下,在還帶寒意的春天裏讓喬雙鯉打了個哆嗦。他昂著頭,密密麻麻的水滴落到面上,沖不散心頭的怒火,卻讓大腦漸漸冷靜下來。

唐月涼,盜火者,最初能被尤家火焰打開的戒指,只有自己能進去的第二層防線。

淅淅瀝瀝的水聲逐漸停下,喬雙鯉裹挾著寒氣快步走出浴室。他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水珠滑落,卻什麽都沒注意,仍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回到臥室,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床上的石頭戒指仍然靜靜躺在那裏。乍眼一看仍舊平凡不起眼如初,細細看去卻莫名覺得有種森寒邪氣縈繞在戒指之上,讓人本能的汗毛直豎,毛骨悚然。

誰能想到裏面竟然有近百具‘屍體’?!

更何況喬雙鯉清清楚楚記得那鐵質標牌,325號,難道說像這樣的戒指還有幾百枚?

到底有多少人遇害!

月光落在石頭戒指上,輝光照耀下石頭慘白地仿佛人骨雕琢。喬雙鯉忍著極大地抵觸反胃作嘔感把這枚戒指捏了起來,坐到書桌前。一開始他嘗試呼喚王前輩,卻沒有得到回應。王前輩現在正處於脫離前積蓄力量的關鍵階段,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影響。

喬雙鯉只能作罷,他眉心緊鎖,盯著這枚戒指,半晌火焰小貓再次出現,輕快躍入戒指之中。紙糊的桃花源再次浮現出來,用和上一次同樣的方法,火焰小貓再次進入那最原本的戒指空間。近百具人的身軀悄無聲息,寂靜無聲地站在那裏,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仍覺得森然可怖至極。

喬雙鯉原本就是最怕鬼的,但是眼前的景象卻莫名讓他眼眶酸澀。這一刻他倒真希望這些被害的人死後成為鬼怪,能夠為自己報仇雪恨。

繞過僵立的人群,火焰小貓走到最後方。三枚掛鉤仍憑空掛在那裏,掛鉤下是擺放著國畫的八仙桌。再次進入戒指,喬雙鯉屏息凝神,認真查看。大一冬天故宮實習的時候,他誤入褐家鼠巢,當時有桃花源和蘭亭集序兩個場景。也是在那一次他得到了龍鱗刀。

當時整個場景瀕臨毀滅的時候喬雙鯉清晰記得出現了一副描繪蘭亭盛景的水墨畫,署名也是唐月涼。只是那副畫在場景破滅以後飛速枯朽腐蝕掉了,此時此刻擺在八仙桌上的桃花源畫雖然宣紙發黃,邊角卷曲,落了細細一層灰塵,但還保留著完好的樣子。

喬雙鯉估計它和戒指裏那層紙糊桃花的屏障是一體的,屏障一旦毀了這幅畫也會煙消雲散。但為什麽偏偏讓自己能夠進來?或者說,為什麽它允許‘絕望火焰’進來?

當初蘭亭裏那只畫上了老鼠將他錯認成王前輩,難道說這枚戒指其實也是唐月涼為王前輩準備的?

既然這樣,那為什麽戒指最外層的禁制卻能被尤家火焰打開?

這些謎團喬雙鯉一時半會沒有足夠的線索,他牢記在腦海中,火焰小貓上前來仔細觀察這幅畫,最後目光落到了右下角的字跡上。唐月涼的字畫皆絕,即使喬雙鯉沒有系統研究過也能從那肆意瀟灑的草書上隱約窺見那人桀驁不羈的性格。在這般龍飛鳳舞的字跡下,那枚端端正正的紅色小印就格外顯得引人注目。

那印痕方方正正,不同於字畫,紅色印泥褪成暗沉的顏色,模糊不清。隱約只能看到共有四個字,字體看起來是小篆。

小篆?

火焰小貓再次消散,現實中喬雙鯉閉上眼,潛入思維空間。絕望火焰與塔羅牌相容,下一瞬黑夢王在神殿中睜開了眼,他如縹緲黑霧‘刮’進神殿後廳,翻找一陣後,手中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紫檀木牌,正反面都刻著瘦長小篆。

這是當初他從安哥拉隊伍那裏奪來的拍賣會入場憑證,閉上眼,喬雙鯉在腦海中對比二者的字樣。他記憶力極佳,漸漸地,那暗淡模糊的字眼和紫檀木牌上的字跡逐漸重合。

月魄書社!

幾番對比,多次比對,喬雙鯉終於確認了自己的猜想,那印在落款下的,正是月魄書社四個字!

月魄書社,從拍賣會到現在,喬雙鯉聽到過這個名字無數次。能夠承辦跨越人間和禁區兩大世界的拍賣會,月魄書社的力量何等強大神秘,原來它竟然和唐月涼有所關聯。唐月涼,唐月涼,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他和王前輩矛盾頗深,又為什麽三番兩次為她留下物品?

喬雙鯉想不明白,火焰小貓再次進入指環之中。它在僵立的人群之間穿梭,發出小聲低落的喵叫。獵殺者失去火種會落到什麽樣的下場,這些人,他們真的已經死了嗎。喬雙鯉還記得鐵牌上冷硬的繁體題字:【人殼藏庫】。失去了火種,人難道就只剩下一副僵屍般的軀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