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假期的最後一天,趙野息在家裏,給自己的後脖頸塗藥。藥是他在藥店買的皮膚止癢的藥,涼涼的,滑滑的。他塗了兩天,好像有那麽一丁點效果,他又覺得自己能救了。

藥塗到一半,手機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的“師尊”二字,趙野息手忙腳亂地用衣服擦了擦手,隨後換成小學生坐姿,莊重地接起電話:“教授,新年快樂。”

關承濟開門見山:“ABO研究所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趙野息有些緊張,“我願意繼續追隨師尊。”

關承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明天早上十點,ABO研究所見。研究所的人事還要和你談談,沒問題就可以定下來。”

“好的教授,沒問題教授。”

“嗯,”關承濟的聲音有些低啞,“先掛了。”

“等下,”趙野息道,“教授您明天會去嗎?”

第二天,趙野息穿著貼了兩片暖寶寶的寬松牛仔外套,提前半小時到了ABO研究所。

穗城雖然勉強入了冬,也就穿一件薄外套的程度。趙野息貼暖寶寶純粹是為了在關承濟面前給自己留一點陽間的溫度。

ABO研究所在穗城近郊的智慧城。大概是為了讓工作人員專心研究,周邊幾乎沒什麽娛樂設施,最近的電影院離研究所有二十分鐘的車程。

刷了一路沙雕視頻的趙野息站在研究所大門口,展開雙臂,閉著眼感受科學的味道的時候,再次接到了關承濟的電話。

關承濟的聲音聽起來比昨天還低沉,時不時還咳嗽兩聲。他告訴趙野息,他今天有事,不會來所裏,讓趙野息自己搞定。

趙野息松了億口氣,問:“教授,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大問題,”關承濟說,“管好你自己。”

趙野息動作麻利地撕著暖寶寶,“是,教授。”

趙野息在保安那登記,出示身份證,又過了個安檢,來到ABO研究所的大廳。

研究所新建成不久,主樓有九層,設施完善,地板亮得能照鏡子,搞得趙野息有點擔心走光問題。大廳裏有一塊巨大的指引牌,上面寫著樓層的分布,趙野息一眼掃過去,看到了“財務部”,“社會調查部”,“研究三組(信息素分析)”,“所長辦公室”等字眼。

分化現象才出現兩個月,研究所就這麽有模有樣了,牛逼。

人事部在主樓的六樓。電梯門緩緩打開,趙野息的視線猝不及防地和陸荒之撞上,先是被那張臉帥了兩秒,然後臉上冒出了一連串的感嘆號和問號:“啊!”

陸荒之挑了挑眉,“早。”

陸荒之不是一個人。站在他前面的是他的導師,也就是關承濟的死敵,梁清桓。

梁清桓戴著眼鏡,溫文爾雅,很有學者的風範,看上去最多三十多歲,但趙野息知道,他和自家師尊一樣,年齡起碼四十往上走。

關承濟和梁清桓再不和,梁清桓也是趙野息的前輩。趙野息露出一個禮貌的,帶酒窩的微笑:“梁教授早上好。”他看向陸荒之,抿了抿唇,讓自己的酒窩看起來沒那麽明顯,“學弟早。”

梁清桓朝四周看了看,問:“就你一個人?”

“是的。”

“關承濟呢?”

“關教授本來要帶我來的,但是他好像生病了。”趙野息說完就開始後悔了,也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泄露軍情。

陸荒之漫不經心地說:“昨天在學校碰見關教授,看他的臉色是不太好。”

梁清桓冷笑一聲:“這種喜事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陸荒之笑了,“下次一定。”

趙野息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著,他什麽也沒聽見。

梁清桓性格溫和,會打遊戲會接梗,從學生到送水大叔都覺得他是個好人。只有面對關承濟的時候,會變身陰陽人,什麽難聽說什麽。

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在這一點上,梁陸師徒一脈相承。

梁清桓走進電梯,說:“荒之,你帶趙野息去人事部報道。”

趙野息說:“我自己可以……”

話沒說完,電梯門就關上了。陸荒之聳聳肩,“走了。”

趙野息問:“你們怎麽會在這?”

陸荒之說:“你該不會以為,學院進ABO研究所就你和關教授兩個吧。”

“可是你才研二。”

“我已經提前完成學業了,可以先實習。”

趙野息心情復雜,“回去繼承家業不香嗎?”

陸荒之假裝思考了幾秒,說:“這裏看上去比較好玩?”

趙野息嗤道:“你這種心態進研究所簡直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

“你先成為納稅人再說這些。”陸荒之停下腳步,“到了,進去吧。”

和趙野息見面的是個和藹可親的阿姨。她和趙野息談了入職的一系列問題,重點講了ABO研究所的保密協議,工作注意事項,最後就到了激動人心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