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向神明獻祭

“殺了你做什麽, 殺了你,實在便宜了你。”

王君卻是不肯的。越發鉗住他的下巴,眸色淩厲至極, 極其敏銳地釘在明覺身上。

“你逃走的那三月裏,巫月蠱不可能沒發作, 你這副輕賤的身子, 可有讓外人瞧去?”說罷,便撕開明覺的衣袖,一顆明晃晃的朱砂印映入眼簾。

阮星闌滿臉驚訝道:“啥?還有守宮砂呢?都這會兒了,還有這玩意兒,難得,太難得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之前看明覺蠱發時勾引雪神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個情|場老手, 沒曾想居然還有守宮砂, 也就是說, 明覺還是個完璧之身了。

似乎看破了他的心中所想,鳳凰冷冷瞥他一眼道:“照現在的情形, 他很快就不是了。”

阮星闌還未來得及多問,便聽衣衫碎裂的聲響, 王君竟擡手撕下明覺的衣衫,拽著他的長發,強行將之拖到裏殿, 拿過一面銅鏡給他照,冷笑道:“你好好看看自己,究竟哪一點像人了?當年國師說的不錯,你便是個怪胎, 就不該讓你活這麽久!”

少年被迫仰起頭來,露出傷痕累累的半截修長頸子,喉結已然淺到不易察覺,便連皮膚都透出少女的粉嫩與瑩白。

因為吃痛,雙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眼尾似染上了胭脂,紅得像雨後的海棠花。面容卻是極嬌艷的。許是受了巫月蠱所致,雙靨騰起兩朵紅暈。

頭發被扯得太緊,密密麻麻的血點冒了出來,王君卻毫不憐惜,手裏越發使力,似要將他的頭發生生拽了下來。明覺吃痛至此,可仍舊咬緊牙關不肯出聲。

“求饒啊,求我饒了你,求啊,怎麽不求了呢,你以前不是很會哭,現在為什麽不哭了?”

王君的語氣陰沉沉的,腰愈發往下彎,望著銅鏡裏的少年面孔,仍舊那般清俊秀氣,因中蠱所致,比此前多了幾分柔美,似連身上都散發出一股幽香來。

明覺仍舊不肯出聲,只是用那雙與王君極像的眸子,死死盯著銅鏡上的王君。

也是他一母同胞,曾經救他,愛他,護他,寵他的哥哥。明覺始終不明白,明明他與妹妹是雙生子,身份卻天差地別。

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賤如塵。

到了最後,還要他獻上生命,換取望月城的和平。

“……你既如此恨我,當初便不該救我。”明覺松了牙關,鼻尖卻繃不住地酸澀起來,低聲喃喃自語道,“我曾經很努力地想要活著,想盡一切辦法討好你,以期你偶爾的一句關心,甚至是一記眼神,只有出生是我不能選擇。”

王君鉗他頭發的手,竟然顫了一下,望著銅鏡裏兩張相似的面容,神色稍顯一分遲疑。

阮星闌不知道,這位王君究竟有沒有愛過明覺。可從明覺的話裏得知,最起碼王君曾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下幼弟一命。

可那顆愛護幼弟的赤誠之心,終究輸給了世人的偏見,以及天災人禍。

“其實,他也知道這些事情怪不得明覺,可如果不把錯推到明覺身上,他此生都會活在愧疚中,無法自渡。”林知意嘆了口氣,連聲音都輕得如同初雪壓檐,飄渺至極,“這就是人心,比妖魔鬼怪更加易變。只有除了這些惡人,才能還人間一片清凈。我所能做的,便是肩負先祖們未完成之事,肅清整個修真界,乃至於人間。”

鳳凰嗤笑:“那你先除了你自己吧!”

林知意正色道:“我不曾害過任何無辜之人。”

“那白璃呢?即便你來日功成名就了,你曾經走過的通天梯上,永遠血跡斑斑,有一個叫做白璃的人,是你因一己之私,而失手錯殺。你知不知道?”

白璃的死永遠是阮星闌心裏的一根毒刺,那麽鮮活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斷送在了林知意的手裏。

即便林知意未來風光無限,前程似錦,受世人敬仰,但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獨自前行時,慘死他手上的亡魂亦能讓他心神不寧。

林知意搖頭,很不願意提這些事情:“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無法回頭,也回不了頭了。”

眼看著明覺便要羞憤而死,阮星闌咬牙罵道:“這賤人!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動手就動手了,怎麽還跟幾歲的孩童似的,扒人衣服?”

便見君王毫不避諱,竟將明覺身上的衣衫撕碎,那具不可言說,極其難以言喻的身子,就這麽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阮星闌呀了一聲,左手牽林知意,右手牽師尊,以至於根本無法捂眼。耳根騰得一下就紅透了。

不僅是他,就連林知意與鳳凰都不由自主紅了面龐,雖知明覺是個正兒八經的男人,但只要是個正常人看見明覺此刻銷魂的身子,都會下意識地轉過臉去。

眼前驀然一黑,一只大手從旁伸了過來,嚴嚴實實地捂住了阮星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