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沒有任何一位神袛是無辜的

經歷過方才的事情, 幾人的神色都不甚好,略顯慘淡。

鳳凰滿心記掛著阮星闌的傷勢,當時親眼見到長劍沒入, 此刻滿是後怕。

雖知曉有師尊在, 阮星闌必定能轉危為安, 但那顆亂了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氣氛詭異得很。雲景不便插手天衍劍宗的門內事, 只一心一意照顧他的小龍。

白璃一直在昏迷,傷殘的身體還須調養,不是三五天的事兒。此地詭異兇險, 又無陽光雨露,若長久待在此地, 修為必定受損。

雲景憋了一路的話,總尋不得機會問,忽聽錚的一聲,轉頭一瞥, 便見慕千秋抱著阮星闌過來,觀模樣, 應該是療好傷了。

鳳凰一躍而起,急聲道:“師尊, 您怎麽樣?傷好些了麽?”

慕千秋搖頭:“為師無事,你過來, 師尊替你療傷。”

說著,將阮星闌放在旁邊的大石頭上,作勢拉過小鳳凰的手腕,要替他輸送靈力。

哪知鳳凰躲了開來,搖頭道:“師尊, 弟子受的只是皮外傷,師尊的身體不好,方才為了給阮星闌療傷,定然又耗費了不少靈力。弟子不忍師尊再耗費半點靈力了。”

三個弟子中,一向都是林知意最聽話懂事。如今林知意重傷逃遁,也不知身處何地。

阮星闌又重傷未愈,恐怕一時半會兒出不了無間鬼境。雲景縱然心急,也知此事催不得。

幾人只好暫時在此地稍作休整,待恢復體力再說。

約莫三個時辰,阮星闌才緩緩醒轉。

醒來時腦子昏昏沉沉的,都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

伴隨著腦子的清醒,疼痛也瞬間襲來。整個上半身都是麻的,隱隱能感受到鈍疼鈍疼的。

慕千秋解釋說,是因為給他服下了許多止疼的丹藥,就連傷口處也灑滿了藥粉,倘若不如此,擔心阮星闌會疼得受不了。

阮星闌記得那劍,心裏氣得不行,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暫且不好再隨意使用法術,只好忍著疼,坐在火堆旁想事情。

場上一片死寂,大家都挺沉默的。誰也不肯率先開口,鳳凰好多次都想問一問阮星闌的傷勢,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升的火不大,小小的一堆。阮星闌隨手撿了根木棒,在火堆裏戳了戳,火星子噼裏啪啦燒著。映得每一個的臉都紅通通的。

“我不明白,你們究竟是怎麽想的。”

最先開口說話的人是玄霜,她自己接了骨頭,臉色還透著幾分蒼白,“林知意很明顯蓄謀已久,包藏禍心。修真界那般對待人神之子一族,林知意身為人神之子,定然對修真界恨之入骨。倘若讓他擁有了毀天滅地的能力,那麽,他一定會摧毀這個修真界。我們必須阻止他才行。”

“他不會的,”阮星闌用木棒子在火堆上戳了個小洞洞,望著裏面的火星子,很肯定地搖頭,“我師尊教養了他十幾年,教他分辨大是大非,林知意的確會報仇雪恨不假,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決計做不到摧毀整個修真界。”

玄霜道:“他捅了你一劍,你竟還為他說話?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會如此?倘若他真的將修真界徹底摧毀了,這個罪責,你替他承擔?”

“他一個人死很簡單,可他還有其他的族人尚存於世,摧毀了修真界,那麽讓那些人神之子在何處生存?他總不可能殺了同族的親人罷。”阮星闌篤定道。

他看問題的角度總是與旁人不同。以至於玄霜一時半會兒竟然無法反駁。甚至隱隱覺得有道理。

小鳳凰道:“我也贊同阮星闌的想法,二師兄即便要殺盡所有人,他也決計不可能傷害他的那些族人們。毀了修真界,同時也就毀了人神之子一族。”

“即便事情真如你們說的那樣,那林知意仍舊是個可怕的存在。”雲景接口道,“要知道,人神之子在修真界,一直都是爐鼎一般的存在。哪個門派家族若能得了個人神之子,那便是上下共用一人,借此修行。也可以這麽說,一百個人裏面,最起碼有一半的人,都曾經傷害過人神之子。林知意倘若要復仇,殺的人根本數不過來。屆時造成了大殺戮,不光是修真界,就連人間也要受到波及。”

玄霜點頭,接口道:“雲宗主,你是不知,林知意究竟有多能隱忍。他是從常家逃出去的奴隸,幼時受盡折磨,若按尋常人,恐怕終生都不願踏入常家半步,可他不僅踏入,還心平氣和與常家人交談。光是這份隱忍,就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阮星闌心道,林知意恐怕不僅耳聞,也曾目睹過了,自己曾經看見的東西,林知意不可能看不到。

小可愛別的方面不說,就沖著這性子,一看就是能做成大事的。

又覺得林知意好生可惜,實在太可惜。倘若不是因為人神之子的身份,就以他的根骨和天賦,想必修為絕對不會比鳳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