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慕千秋,好久不見

那是一枚很小的陀螺, 乃佛門之物。在魔界諸位手裏,頂多就是個把玩的東西,可若是在佛門弟子手裏, 自然威力無窮。

“這是……這是他的東西, 本座記得的。一直記得。”逍遙真人喃喃自語, 神色恍惚起來, “他說, 他喜歡我,想要還俗娶我。我送他到了長青寺外十裏,他怕佛祖怪罪, 三跪九叩地回了寺廟。我在山下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很久很久, 我每晚撫摸著他送我的喜袍,還有鳳凰霞披, 望著窗外, 從清晨到黑夜, 他總不來。後來我才聽人說, 他要接任掌門了, 我去時,儀式已經開始了。我質問他為何欺騙我,可他卻說, 他根本就不認得我……”

竹子精嘲弄地笑道:“那肯定不認得啊, 神仙水就是神仙水,一滴就見效,裏面可是泡了無數蛇蠍蜈蚣而成,可不是什麽凡物!”

“是啊, 當初我就應該想到的。”

可惜逍遙真人當初年幼,慘遭“負心漢”拋棄,眾目睽睽之下受人折辱,又因此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精神極度崩潰之下,無論作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可能都不會太讓人意外。

顯而易見的是,逍遙真人因此發瘋發狂,不僅殺了元真,還屠戮了整個長青寺。

據林知意所說,元真是最後一個斷氣的。也就是說,在元真死前,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師門究竟是怎麽被人血洗的。

而逍遙真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今也不得而知了。

可無論如何,逍遙真人殘殺人神之子,縱容常家為非作歹的事情千真萬確。

都可憐,也都該死。

“說到底,你還是不夠愛。倘若你真的愛他,又怎會不懂他。”阮星闌語氣很冷漠,緩緩道,“倘若你當年對他稍微有些信任,也許就不會釀成此等慘禍。”

逍遙真人勃然大怒道:“你懂什麽?你這個魔頭!那等藥水斷情絕愛,元真既已喝下,此後便再不會有半分情愛!那我與他之間,本就不可能了!”

竹子精道:“那神仙水雖會讓人斷情絕愛,但也不是不能破,倘若真心與他相愛,只要逼他吐出來便可。”

此話一出,逍遙真人神色驟變,一瞬間面色慘白如紙。要不是身後有人扶著,幾乎要跌坐在地了。

“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我殺了元真,是我殺了他,還滅了他的師門,是我……”

在場眾人聽罷,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起來。

“原來真是逍遙真人行下的惡!你們都聽見了吧?她自己承認了!”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太久,終於水落石出了!”

“當真是最毒婦人心,居然能下如此毒手!與邪魔歪道有什麽分別?”

小鳳凰聽不得他們一時風一時雨的嗶嗶賴賴,滿臉的冷漠。

林知意本來就怨恨合歡宗曾經縱容常家圈養人神之子,巴不得合歡宗上下滿門死的越慘越好。非但不覺得逍遙真人可憐,甚至還覺得很痛快。

從旁不冷不熱道:“此前便聽聞一句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一直不甚懂。現如今才知,正是此理。”

玄霜怒道:“林知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便是你理解的那般意思,旁人行差踏錯,合歡宗便要打要殺的,你們合歡宗犯下大錯,便輕拿輕放,這世間的道理可不是這般算的!”

聲音猛然提了幾分,林知意義正言辭地指責道:“逍遙真人犯下此等罪行,罪不容誅!修真界豈能再縱容她在世間為非作歹?”

小鳳凰瞥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

就見逍遙真人狀若癲狂,笑得比哭還難看,晃晃悠悠地轉身離去。玄霜見狀,咬牙欲跟過去,哪知還沒靠近,就聽噗嗤一聲。

逍遙真人竟用元真的法器,自天靈蓋擊去。當場就擊碎了天靈蓋,鮮血飛濺。玄霜大驚失色,慌忙過去攙扶,大喊著來人幫忙。

場上登時亂成了一團。

若是從前,也許還有人出手相助,可此刻卻無人幫忙,反而用那種嘲弄諷刺的目光望著合歡宗諸人。

“師伯,師伯,您不要有事,師伯,弟子帶您回合歡宗,師伯!”玄霜哭泣道,抱著逍遙真人。

“不哭,別讓那些個門派瞧不起合歡宗。”逍遙真人氣息奄奄,拼著最後一口氣將掌門指環塞到玄霜手中,“本座死後,合歡宗就交給你了,本座要你發誓,今生今世為合歡宗而戰,永不許背叛師門,更不許愛上阮星闌!”

“師伯!”玄霜猛然擡眸,顫聲道,“弟子……弟子沒有!”

“有沒有本座還看不出來?玄霜,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他們只會讓女子痛苦不堪,你要記住,本座……本座去了。”

話音剛落,逍遙真人便已徹底斷氣。場上一片愁雲慘淡。

有了逍遙真人的死,似乎給那些修真界更好的一個理由,義正言辭地聲討阮星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