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個男人在提到他們的BOSS時，眼睛裏壓抑著某種負面的情緒。

那是芥川龍之介相當熟悉的眼神——名為憎恨和怒火。

但是卻違和的帶上了枷鎖，強行被按捺起來，就像是拿了一塊巨石堵住了火山口一般。

然而火山口是無法堵住的。

終究會因為忍無可忍而爆發，這只是時間以及時機的問題罷了。

芥川龍之介平靜的注視著對方，思考著。

羅生門在一旁手忙腳亂的試圖甩幹一塊濕濕嗒嗒的布料去摁住芥川不斷流血的傷口，發現好像不太行之後又從自己的空間裏拿了一塊幹凈的圍巾出來摁住，然後就被還沒完全停下的小雨打濕了，徒留一個黑漆漆紅色三角眼還有一嘴鋸齒牙的小腦袋圍著芥川著急的團團轉。

這一幕就有點不合氣氛的可愛了。

本身裏蘇特也只是聽命行事，他對芥川龍之介沒什麽敵意，在戰敗且對方位於自己射程之外的前提下，斷了一只手，腿的筋脈也被割斷，完全動不了的他也沒辦法在做些什麽。

沒什麽不服氣，對方遠程能力克制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更別說還有敏銳的分析能力和豐富的戰鬥經驗。

自從成為暗殺者之後，裏蘇特早就有了這一天的覺悟，因此他很平靜的接受自己最後的結局。

唯獨擔憂遺憾的事情……只有他的隊友吧，那群家夥本身性格就比較偏激，沒有了自己的壓制的話，萬一沖動做出什麽糟糕的事情就麻煩了。

“你……在憤怒著，但同樣在恐懼著，在提到你的BOSS之後。”

芥川龍之介忍著喉嚨傳來的劇痛，在開口時將漫上來的血吞咽下去，緩緩的開口。

他伸出纖細冰涼的手，指尖稍微在空中移動，抵在裏蘇特脖頸邊上的布刃就被移開。

“唯有憤怒和殺意，在下絕對不會看漏……你對你的首領，有著難以化解的仇恨吧？”

芥川歪了歪頭，蒼白的皮膚在黑暗中微弱的光下籠罩了一層暗淡的光。

那雙暗沉沉、沒有一絲光亮，仿佛凝視著地獄的眼眸，毫無波瀾的與裏蘇特對視。

他思考著，似乎得出了一個對他目前的狀況而言，比直接殺掉裏蘇特更加有利的的方案。

“那麽，要和在下合作嗎？”

芥川龍之介開口，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對瀕死的男人發出危險的邀請。

“在下需要合作對象，而你大概也不會甘心就這樣死去，能夠感受出來，你依舊有無法放下的事情。。”

“所以，選擇吧。”

“就這樣死去，還是和在下一同解決掉[熱情]的首領。”

裏蘇特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話語一樣，瞪圓了黑底紅眸的眼睛。

被雨水渾身打濕的少年睜著黝黑冷靜的眼眸，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緩緩的邁開步子，在羅生門瞬間炸毛的抗議下，踏進了裏蘇特的射程範圍。

他走到那個大男人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地的對方。

裏蘇特神情復雜的盯著芥川龍之介。

卻沒有攻擊，內心也罕見沒有任何的排斥。

芥川龍之介有著不符合外表的成熟穩重的氣質。

那樣的平靜和深不可測的眼眸，讓人無法對他的話升起質疑。

裏蘇特張了張口，無數復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頭。

——那顆早已在心底埋下的、名為背叛的種子，在此刻悄然的發了芽。

……

羅生門的空間，擁有維持物品狀態的能力。

溫熱的食物放進去不管過了多久也不會改變，墨跡未幹的紙張也永遠都保持被放進來的模樣。

理所當然。

將重傷的裏蘇特·涅羅納入羅生門空間的那一刻，他破破爛爛的身體也就被維持在一個不變的狀態。

也就是說，不管他們傷的有多重，只要沒死，在這個空間就能維持活著的狀態。

芥川龍之介詢問了對方同意叛變的理由。

——盡管看出了對方眼底深處對熱情首領的憤怒和憎恨，但他依舊不會忽視這個男人壓抑下這種情緒的恐懼。

因此，哪怕發出邀請的人是他，芥川龍之介依舊想要了解對方背叛的理由，他必須確認對方的決心，這會影響芥川對合作夥伴的信任程度。

於是，芥川龍之介得知了熱情暗殺組的遭遇，和裏蘇特對失去的兩名同伴發自內心的痛苦。

他一言難盡的沉默了半響，不再猶豫就將人送到了醫院。

芥川讓裏蘇特自己聯系同伴過來幫忙，合作的後續事情，取決於對方最後能夠在這樣的重傷下存活之後再開始商談。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們確定合作關系之後，芥川和裏蘇特統一好了說辭。在離開交戰地點之前，芥川龍之介準備了一具和自身體型差不多屍體放在那偽裝。

屍體來源於羅生門在過去毀屍滅跡時吞噬掉的、徘徊在無邊無盡異空間裏的存貨，這是芥川龍之介在一星期前整理空間內的物品時發現的，當時芥川就滿臉嫌棄，但又沒能找到處理掉的辦法，畢竟，死狀淒慘的屍體數量不少，如果一次性丟出去，恐怕會引起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