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人說，書看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多多少少學會了寫。

這話或許算不上全對，但是對於芥川來說確實如此。

自八歲那年被R先生撿回來開始接觸知識，一直到十七歲，芥川看過的書籍已經多到完全數不過來，因為作為殺手經常都要轉移據點，偶爾還會因為任務的關系全世界各個國家到處走，厚重的書籍自然是帶不了的，大多都只能看過幾遍就丟，因此遇上了喜歡的書，芥川龍之介沒少熬夜把每一個句子和篇章啃透，這成了他唯一的興趣。

不少古典的書籍都涉及歷史背景和人文風氣，不然會因為觀念的差異而難以解讀，為了避免這樣的問題，芥川龍之介經常會去專研各個國家的歷史，而在早期閱讀時，知識量還沒有那麽豐富的芥川也刻意選擇觀念和自己更為接近、更加好理解的亞洲書籍，好比這個世界的日本江戶文學，還有和日本一衣帶水的天朝古典小說，例如水滸傳、西遊記之類的。

後期知識量漸漸豐富了起來，閱讀也不再受到局限，法國波德萊爾的詩集《惡之花》，瑞典斯特林堡的《死的舞蹈》……基本上只要是文學，他都會或多或少看上幾眼，如果恰好合了眼緣，那才會花大功夫去專研。

不過因為出身日本的關系，總是會下意識的向日本的文壇多分了一點注意力罷了。

芥川龍之介穿越的時候年紀太小，因此他並不清楚這個異世界的日本歷史是否會和自己原本屬於的那個世界一樣，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影響。至少在他的感受來看，這兩個世界之間完全是大同小異，人性的根源如出一撤。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芥川龍之介的錯覺。

……日本的近代時期的文壇，似乎要比其他國家空蕩不少。

至少他看來看去，也只對寥寥數位近代文學作家的作品印象深刻。

而其中一位作家的作品，哪怕反復看了好幾遍也不會膩味。

——名為夏目漱石的作家。

“夏目漱石先生的文章細膩雅致，明快詼諧，非常適合靜下心來，坐在窗邊閱讀。”

芥川曾經抱著夏目漱石的作品，和博學多才，幾乎什麽都略有涉略的R先生如此說道：

“如果和夏目漱石先生誕生在同一個時代的話，在下非常希望能夠拜訪他，哪怕只能說幾句話也好。”

R先生略微挑眉。

然後意味不明的冷哼一聲，站起身從芥川手裏抽走了那本書。

成熟的殺手先生特地花了一點時間，帶著挑剔的目光把那本被自己的學生稱贊不已的小說看完了。

事實證明，好作品到底還是好作品，哪怕是R先生都沒有辦法反駁。

不過，這本書的作者似乎早就已經去世了。

而且只不過是一個作家，怎麽都和自己沒有比較的可能性。

更何況，R先生只需要一句輕飄飄的更換據點的話，就能夠讓對待老師完全唯命是從的芥川立即把他所有的書都清理幹凈。

不帶半點猶豫的。

所以R先生就更換據點了。

……

這兩位師生搭档強大又謹慎，每搬離一次據點，都會仔仔細細的能夠透露他們信息的生活痕跡統統處理掉。

沒撿到芥川龍之介之前，R先生在臨時據點處理自己的痕跡，總是會麻煩一些。

撿回芥川龍之介之後，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反正統統丟給羅生門吞噬掉就可以了。

冰箱裏剩下的食材，咖啡壺，芥川房間裏堆疊的書籍，餐桌邊上的報紙堆，墻壁掛著的面板上數張用圖釘釘住頭部、數十張暗殺目標照片……反正五花八門，各種各樣，只要是會透露他倆職業、習慣、喜好等各種個人情報的東西，全部都會處理掉。

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生性惡食，什麽東西都吃，也絕不會有飽腹感這一說法，按照R先生的觀察，這更像是羅生門吞噬了空間。

非常好用。

總之，芥川仔仔細細的在一邊收拾東西，分辨要帶走的和要處理的東西，他把自己的寶貝書塞給飄在一旁空中的羅生門，還有各種紙和筆。

“嗯？”

他忽然動作頓住了，發出困惑不解的尾音，臉上飄過一絲茫然。

芥川走到書桌，認真翻了翻抽屜，又在各種書的夾層之間找了找，甚至讓羅生門到床底下看了一圈。

“沒有了……”

十七歲的少年眨了眨黝黑的眼睛，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什麽沒有了？”

R先生靠在芥川的房間門上發問。

“啊，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只是一些……”芥川聞聲轉過頭解釋，沒說完的話瞬間頓住，他稍稍睜圓了眼，“R先生，你手上的是——？”

一身西裝，身形對比芥川格外高大的成年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手裏正在翻著手裏的一疊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