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4/5頁)

商場門口閃爍著耀眼的七彩的燈,步行街口令孩子流連的小飾品和棉花糖攤子,標志性建築物前用多種文字交替變換著的“新年快樂”,以及不遠處一分一秒奔向新一年的大鐘。

一切的訊息都在告訴人們,新年要到了。

大概是被這種氣氛所感染,車開了一半方臨就悄悄地靠過來抓著段長珂的手,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麽,不過一直到走進餐廳也沒有放開。

聆光的隱秘性很好,段長珂又是特殊客人,從進門到領進位置上都是單獨服務,一路上也特地避開沒見到什麽人。

點餐的程序並不繁瑣,很快服務生就替他們關上了包間門。

“要不要開瓶酒?”段長珂問他。

方臨想了想搖搖頭,頗得意地說:“不在這裏開,就是喝個氣氛還死貴。一會兒還要去蕭嘉年那兒,我們去照顧照顧他的生意。”

段長珂自然隨他,又問:“怎麽想到選這家?我當時——”

他說了一半忽然停下來,像是想到什麽。

方臨正站起身,隔著包間的落地窗看外面的夜景,聽見段長珂的停頓,轉過身來問:“當時怎麽了?”

段長珂卻沒有立刻回答。

當時?

的確是當時,不過是溯回似的“當時”。

因為他猛然想起來這一天他曾經也是經歷過的——

甚至,那個跨年夜他正巧也在這家餐廳,約是和父母一起,算作是儀式感的慶祝。

當時席間有人給他打電話說工作的事情,公司有個自制劇正缺演員,因為是自家投資所以話語權很足,那項的負責人正十分抱歉地問他,段總有沒有什麽人員推薦。

彼時的段長珂沒來由地想起某個青年,以及他那個曾經把自己認錯的唯一親人。

他其實有想過拋出橄欖枝找他簽約,不過對方已經早了自己一步跟原公司續約,段長珂有些遺憾,不過只能作罷,沒怎麽放在心上。

而那個青年已經很久沒有在圈內活躍過了。他並不知道那個老人身體如何,現在這個夜晚應該是陪在親人身邊的吧。

想起老人的面容,段長珂心裏動了動,這個資源不大,跟暉曜接洽應該不難,給他一個小配角,也算多一點曝光。

他是這麽想的,於是對電話那頭說:“有。聯系方式明天發給你。”

掛了電話,他開始跟家人共進晚餐,倏地透過窗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劇烈的刹車聲。

“哎,怎麽這個日子出意外。但願沒什麽大事。”父母就這一場與他們無關的意外簡單說了兩句便換了話題,而他自己也只是隨意地往窗外一瞥,只看見一群圍過去的人,便把頭轉回來,不再注意。

於是那個電話最終沒能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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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見段長珂難得發愣,聽見他的手機響了,幹脆戳了戳他的手提醒他:“你的電話——”

沒想到話說了一半,段長珂像是從驚懼中回過神來一般,忽地就著方臨的手把他拽過來,然後非常用力地抱緊了他。

方臨一下子沒明白發生什麽事,在他懷裏眨眨眼:“誒?”

他看見段長珂接起電話,對方好像是某個項目的制作人:“段總非常不好意思現在打擾您,就是請問一下今天說的自制劇的事兒,您有沒有什麽推薦的……”

段長珂掛斷了電話。

甚至不那麽穩重的,在按掉通話以後,把手機扔到一邊。

方臨感受到籠著自己的心跳聲比任何時候都響,段長珂的手臂比任何時候都要用力。

用力得……好像需要確認自己的存在一樣。

他被對方箍緊了,鼻息心跳都毫無保留地把他包裹,而段長珂再開口的聲音沒那麽穩,甚至帶了點啞。

“你……現在能陪著我真好。”

盡管這句話像一句再普通不過的情話。

但還是有什麽隱隱約約的想法從心裏冒出來。

段長珂的反應印證了他的猜測,那些不可置信的想法此刻源源不斷湧現,方臨一下子不知道應該叫他什麽好,從前恭敬的“段總”,戲謔打趣一般的“段段”,或者正常些的,叫他的全名……可又不是,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樣,那他此刻象征的意義是難以言說的,像是象征他與從前人生割裂的記號,他應該是自己再次睜開眼以後遇到的燙開黑夜的螢火,刺破悲傷的弓箭,或者挑開那些卑微的、落寞的心情的良藥。

而他是他的。

方臨仰頭,安撫似的親親他的下巴:“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良久以後,他感覺到對方低低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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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兩人還是包養關系時,方臨問過段長珂,有沒有什麽後悔的事。

他說有。

其實那次試鏡前,兩人是真的沒有太大交集。

只是段長珂常常會想,如果那個電話早一點打,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