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顧茅廬,成就千古君臣遇合(第3/4頁)
諸葛亮一訝:“他來了兩次?”
“是,兩次都是均兒出面相待,我瞧他沒遇著你很是失望,他身邊的兩位兄弟似是很氣惱,也不知道他還來不來了!”
諸葛亮自信地一笑:“他一定會來的!”
“孔明如此確信?”黃月英笑言。
諸葛亮狡黠地笑了:“然也!”
他不想解釋了,又何必解釋呢,有時候,那種命定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信仰,盡管他不信命,然而,縱令他不相信,又如何能逃得過呢?
他並不知道自己逃不過,等他知道,世事早已幾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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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深,天上沒有星光,暗沉沉的仿佛天地壓在一起,方向也失去了。
少年在曠野中孤單行走,他不知自己要走到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走,既然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有一個行走的我?
那走的是我,還是一個空洞的“行走”呢?
少年有時很迷惘,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長大了,可瞧瞧自己,身形尚未成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我要走到哪裏去?
他問著自己,腳下卻不停息地走動,身體疲倦得要垮下了,心裏有個聲音卻在一再地督促自己:走吧,向前走吧!
我為什麽要走?
因為你必須走,這是你的使命!
少年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好像是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這另一個自己主宰了自己,自己和自己分裂了,對話了,而他竟然忍受了這種分裂自我的控制。
死寂的黑暗沒有盡頭,一絲光亮都沒有,少年像是走在一口深得沒有頭的井裏,無論走了多遠,都在同一個圓圈裏打轉。
既然走不出去,為什麽還得繼續走呢?
我想出去,放了我!少年大聲地呼喊,聲音並沒有真的發出來,可他覺得自己發出來,是從心底痛苦地流出。
他用盡全身力氣呼喚,他用一顆流血的心求告,他不要再走了,他要回家。
可家在哪裏,這口井仿佛就是他的家,注定的,孤獨死寂黑暗便是他的歸宿。
他在呼喊中驚醒了。
一線光芒照亮了黑黢黢的周遭,一雙微涼的手搭在他的身上,他聽見有人焦急地叫他的名字:“孔明?”
光芒晃眼,他看見妻子擔憂的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通身的汗冒了出來,身體酸痛得擡不起頭。
“你做噩夢了!”黃月英擦著他滿臉的汗。
諸葛亮慢慢回憶起夢中的情景:“是……”他想撐起身體,才立了半寸,又摔入了枕榻。
黃月英探了探他的額頭,驚道:“你額頭好燙!”
他沒有力氣說話,像一攤水一般融化在床榻上。
黃月英著急了,披了外衣跳下床:“均兒上次發熱,醫士開了三服藥,還剩有一服,我馬上給你煎藥!”
“別吵醒均兒!”他拼了力氣擠出遊絲一般的聲音。
黃月英急匆匆地出門了,諸葛亮虛弱地躺倒,他覺得身體裏有股氣在逃逸,每逃逸一分,他便失去一分力量,燭光晃晃悠悠地打在臉上,有些刺目,暈得他想要嘔吐。
他把目光別開,可連轉移目光也變得艱難。
這麽躺了也不知多久,屋裏的門輕輕開了,黃月英捧著藥罐走進來,她將藥罐放在幾上,先慢慢扶起諸葛亮,在他身後墊了四個枕頭,才去盛了一碗藥端過來。
“慢慢喝!”她小聲囑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進諸葛亮的口中。
諸葛亮全身乏力,吞口藥也像是舉起千鈞之力般沉重,這麽一口接一口,費了好大的耐心和力氣才把一碗藥喝幹了。
黃月英放了碗,又扶他躺下,將被子四角掖好:“發熱要捂汗,你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去請醫士!”
諸葛亮低聲道:“勞累你了。”
黃月英嗔怪:“別說這話。”她偏斜著坐在床邊,“你定是路上受了風寒,兼之趕路心急,不顧身體有差,忽一到家,心中百事俱放,病便發出來了。”
諸葛亮低沉地嘆息:“可嘆諸葛亮自負一世,卻抵不過一場病。”
黃月英柔聲道:“別說話了,好生睡覺!”
諸葛亮弱弱地說:“不想睡,一閉眼便見到夢裏的情景……”
黃月英心頭難過,安慰道:“別去想了,靜下心,慢慢就能睡著了。”
諸葛亮喃喃:“靜下心……”
聲音漸漸微弱,他昏昏睡去,呼吸勻凈如細流。
黃月英一陣嘆息,她輕輕地坐上床,倚在他身邊躺下,一只手搭上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她已失了睡意,卻生出了淺淺的傷懷,她覺得有些東西在今晚過後便將不一樣了,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病,不是剛強的丈夫忽然間變得衰弱,而是她和他曾經的生活將與過去一刀兩斷,像一場陡然降臨的大病,病前病後剝離出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