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一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第3/5頁)

漸漸地,田承嗣被安慶緒逼到了墻角,就在他準備到山東謀發展之際,唐軍開始進攻魏州,斷了他的去路,隨即唐軍近三十萬大軍包圍了相州。

大戰在即,安慶緒吸取洛陽蔡希德的教訓,主動與田承嗣講和,又將高暉和李日越責打一頓,命他們給田承嗣賠禮,相州的內部不靖這才勉強被平息下來。

今天李清散發傳單的那段城墻,正是田承嗣的心腹大將安太清負責防守,鋪天蓋地的傳單使他心神不寧,他急令收繳傳單,但手下的士兵們卻藏了私,留下三張,上繳一張,一直到下午,幾萬份單子只收回來數千張,其余的已經悄悄在相州城內流傳開來。

安太清一般住在軍營裏,但靠西城門的一座小宅院裏他養了一個妾,原來是相州刺史的女兒,安祿山占領相州後,刺史被殺,他女兒也被賣入青樓,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接待了安太清,征戰半生的安太清喜歡她大家閨秀的氣質,便納她為妾,安置在一座偏宅裏,又買了兩個丫鬟伺候她。

這女人也知恩圖報,遂對安太清死心踏地,使安太清幾乎每晚都要到她那裏過夜,今天安太清心情郁悶,換了防後便匆匆趕到偏宅。

回了家,只見房間裏幹凈整潔,一盆火爐燒得旺旺的,使房間裏格外溫暖,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張羅漢床上已經擺滿了他最喜歡的酒和菜,安太清緊張的心情開始慢慢放松下來。

“將軍今天的心情好象不佳?”女人一邊給他脫去外裳,一面溫柔地問道。

“唐軍圍城,誰的心情好的起來?”說著,安太清習慣地嘆了口氣,安慶緒寡恩刻薄、又目光短淺,已經大勢已去,他何嘗不明白呢?

只是田承嗣對他有恩,他不忍棄之而去,他輕輕捏了捏女人白瓷般的臉龐,笑了笑道:“吃飯去吧!我肚子餓了。”

“酒已經斟好,將軍先去吧!我把這幾件衣服收拾了便來。”女人抱了一堆衣服到榻上,仔細疊整起來,她有潔癖,不容房間裏亂七不八糟。

忽然,她見地上有幾張紅紅綠綠的紙片,皺眉想了一下,應該是她給男人脫外裳時掉下來的,便走過去將它們揀起來,只見上面都印滿了字,她好奇地看了幾張,臉色漸漸凝重,忽然,她的胸口只覺一陣煩悶,猛地捂住嘴沖向屏風後面,哇哇吐了起來。

安太清喝了一杯酒,又夾了幾筷子菜,便開始琢磨白天的事,且不說唐軍攻心為上,就是那幾只用來裝傳單的容器也令他震驚不已,他知道那就是李清的殺手鐧—火藥,聽說崔乾佑就是死在這火藥上,後來田承嗣也準備使用火藥,可實驗了幾次覺得效果不好,再加上火藥被唐廷限制,數量太少,田承嗣也放棄了。

可今天李清使用的這種火藥威力雖然也差不多,但爆炸的時間控制得相當精準,三只陶罐都在城墻上爆炸,這使安太清大為驚恐,如果唐軍大舉攻城,再配以這種利器的話,相州城能守多久?

‘獻城或殺安慶緒者賞萬貫、封國公、實授千戶。’他的思緒不知不覺便轉到了傳單上,如果說他不動心是假的,但他不敢、也沒有能力背叛田承嗣,可‘封國公’這三個字,又象貓爪似的撓著他的心,使他坐立不安。

眼前的酒杯空了,平常應是女人來替他斟酒,但今天她怎麽遲遲不來?安太清眉頭擰成一團,探頭向屋內望去,忽然,他似乎聽見女人在呻吟,不由跳下榻大步向裏屋走去。

只見她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裏、雙肩聳動,似乎在哭泣,安太清眼一掃,見她手裏捏著那疊傳單,心中頓時火起,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隨手奪去傳單,怒道:“我給你說過多次,不準動我軍機之物,你怎麽還動!”

女人一把抱住他的腰,柔軟的身子伏在他胸前哭泣道:“將軍,你投降了吧!”

“你說什麽!”

安太清一把將她推開,惡狠狠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女人,我便一劍殺了你,以後不準你再提此事。”

說完,他扭頭便走,女人跌坐在地上,胸中又是一陣翻騰,她來不及找凈桶,便捂著嘴吐了出來。

安太清大吃一驚,急忙將她扶起,“你莫不是有孩子了?你的紅例還來嗎?”

女人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這個月的紅例早過了,它一直沒來。”

“那就是了!”安太清歡喜得胸膛都要炸開,他快五十歲了,家裏有三個女兒,可就是沒有兒子,而且還在幽州,已落入唐軍之手,眼看自己要斷後,不料這女人卻有喜,他凝神想了想,這女人跟他大半年了,應該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