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朝會上的爭奪(上)

春天的夜裏,空氣裏洋溢著香甜的味道,溫暖的熏風輕拂著滿是綠色的小院,現在是墨綠色,月光在葉面和手臂一般伸展的樹幹上抹了一層朦朧的奶白色,夜已經深了,月亮升得很高,剛換了窗紗的內室裏透出淡淡的橘紅色光線。

在幾層厚重的簾子後是另一個溫情的世界,簾兒披散著烏黑如瀑的長發半倚在床頭,手中輕輕撫摸著脖頸上的碧綠溫潤的玉佩,傷心地回憶自己童年的點點滴滴。

……

“爺爺!你全給我了,那你吃什麽?”這是一個赤腳的小女孩捧著一塊胡餅,香甜地啃著。

“前面是儀隴縣,爺爺再去買一塊便是。”須發花白的老人笑著拍了拍空蕩蕩的布囊,裏面並沒有銅錢的叮當響聲。

……

“賣涼茶!賣涼茶!一文錢一大碗,解渴又消暑。”街頭傳來一個六、七歲的小娘稚嫩的叫喊聲。

……

“爺爺,你眼睛看不見了,簾兒要幫爺爺一起看相!”十歲的簾兒一臉堅毅地望著剛剛失明的老人。

老人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那你坐下吧!爺爺來教你,你記住,人的臉上有五官、分三停,又細分一百位……”

……

不知不覺,簾兒已經淚流滿面,‘爺爺!’她低低地叫了一聲,‘簾兒過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你就放心吧!’

這時,一塊柔軟的手帕從旁邊遞了過來,李清輕輕攬住妻子的腰,溫柔地說道:“又在想你爺爺了?”

簾兒紅著眼睛點了點頭,“我爺爺姓趙,以後我就改名叫趙簾,李郎,你叫我一聲。”

“趙……簾,嗯!趙簾,我一時倒不習慣,還是叫你簾兒順口,要不你隨我,叫李簾,你的誥命書上不就這樣稱呼嗎?”

“李郎,我還是叫趙簾吧!爺爺養育我長大,我卻沒法報答他,只有這個了。”

李清笑了笑,“我是說著玩,趙簾,那小雨姓什麽?”

“我只知道她爹爹叫花五郎,或許她應該姓花。”

簾兒順勢躺進丈夫的懷裏,仰起臉,親了親他滿是胡茬、青溜溜的下巴。

“李郎,你還是把胡子蓄了吧!這胡茬子戳得人家生疼!”

李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可是某個人將我摁住剪胡子的時候,是誰說她的男人永遠不準留須,那麽斬釘截鐵,我倒忘了是誰說來著?”

簾兒嬌俏地白了他一眼,“你就只記得這個,難道不能說說人家的好處嗎?”

“嗯!好處沒想到,妙處倒想了一大堆。”

李清低下頭咬著她的耳垂,一只手伸進她的衣襟裏,輕揉她豐滿而白膩的乳房,“我記得咱們成親那天晚上,你的手……”

“不準你再說了!”簾兒伸手捂住他的嘴,羞得身子都軟了,李清見她雙眼如秋水流波,聲音又嗲又糯,心中頓時情欲大漲,手不由加大了力度,漸漸向下摸去。

片刻功夫,簾兒已經嬌喘陣陣,全身心地迎合著丈夫的沖擊,她伸出雪白而細嫩的膀子,死命摟住李清粗壯的脖子,帶著一絲哭腔道:“李郎,抱緊我,永遠也不要松開!”

……

淩晨,天際已經泛起青白色,長安還沉睡在昨夜的歌舞喧囂中,只有一些早起求食的貧苦人星星寥寥地出現在街頭巷尾,一些大府高宅的燈也開始亮了,五更時分,轟隆隆的鼓聲在準時在長安各坊敲響,今天是大朝之日,也是今年以來第一次朝會,久來晚起生惰,百官們忽然有些不習慣起來。

但大朝非比尋常,將有一些重大的決策在朝中討論,尤其今日的大朝,從四品以上的官員都預先收到了殿中監的朝議草案,竟然是討論成立鹽鐵監及‘官櫃’事宜,另外還有即將舉行的天寶五年省試。

鹽鐵監的成立已鐵板釘釘,畢竟三百萬貫的收入放在那裏,關鍵是官櫃,諸如其中的條款,什麽‘各縣丁戶或可自去本縣官櫃繳納租庸,五年按時繳納者可免勞役一年。’明眼人一眼便看出,這其實就是間接剝奪了地方的財稅權,地方官府僅僅只是協助朝廷催繳租賦,更要命是各地方所編造戶冊的真偽,朝廷也可從租賦的繳納中辨出;其次,太府寺的左藏也將劃出給官櫃,而官櫃卻隸屬戶部直轄,這也是加強戶部權力的一種手段。

大臣們各懷心事匆匆上路了,官轎和馬車在大街上穿流,點點橘紅的燈光在街上漂浮,格外引人眼目。

李清天不亮便起床,在簾兒的張羅下,忙碌地梳洗更衣,今天他將是這次大朝的主角,無論是成立鹽鐵監還是組建官櫃,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改善中央財政,加強中央集權,從財政的角度防止地方官府的離心力,盡量消除安史之亂和藩鎮割據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