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天地為媒(第3/4頁)

寺廟不大,在閃電的照耀下,只見大門斑駁,顯示年代久遠,又是一道閃電,他依稀看見門上的匾,一個‘妙’字一個‘庵’字。

“呵呵!終於找到尼姑了!”

戰馬也似了解李清的心意,跟著一聲長嘶,李清一陣大喜,上前便要砸門,手到門上,剛力卻化成柔勁,伸出食指在門上寫了一個‘緣’字,隨即一腳將門踹開,正好將一個前來開門的沙尼撞個仰面朝天,橘紅的燈籠也滾落一旁。

“啊!對不住。”李清急忙道歉,上前便要去扶,只見她僧帽掉了,露出一個光溜溜頭皮,透過朦朧的燈籠光線,只見她眉目倒也清秀。

那尼姑見闖進一男子,嚇得‘啊’地一聲,爬起來便跑,李清跟著她後面便追,‘小尼姑,別跑,我有話說!’但尼姑卻跑得更快,沖到燈火通明的大堂門口,李清猛地站住了,只見大堂的觀音像下,兩個老尼一左一右,一個端著漆盤,盤上放一把閃閃發光的剃刀,一個手持法器,臉拉得老長,正以千萬年菩提樹下的恒心在等待。

在她們中間的蒲團上,跪著一個美妙的身姿,白裙似雪、黑發如瀑,披散在削瘦的肩上,她緩緩回頭,顯出一張清麗絕倫的面容,正是李驚雁。

李清的喉頭‘咕通’一聲,‘驚雁!’他終於嘶啞著喊出了聲,李驚雁渾身一震,雙掌合什,兩顆清淚從白玉般的面頰滑落。

李清大步上前,一言不發,一把抓住李驚雁的胳膊便向外走,耳邊傳來李驚雁驚恐的叫聲:“李郎,我已經出家了。”

“胡說!快跟我走。”

李清暗道:‘出家了還叫我李郎,這出的是哪門子家?’

一條灰影閃過,‘阿彌陀佛!老尼是這裏的主持,請施主放下慧心。’一名滿臉皺紋的老尼攔住去路。

李清隨手從腰間摘下李隆基禦賜的紫金魚袋,高舉在手中道:“我是大唐戶部侍郎、江淮轉運使、禦史大夫,爾等不得攔路!”

那主持有一點見識,見李清雖然跟水缸裏撈出來的雞似的,但身著官服,手中所舉之物確實就是非高官不能有的紫金魚袋,心中便有了幾分膽怯,嘴上卻硬道:“既入佛門,便出三界外,施主請回吧!”

李清見她眼光閃爍,明顯有些不自然,不禁暗暗一笑,松了李驚雁的手腕,將這主持請到一邊,對她低聲道:“你可知道這女子是什麽身份嗎?讓皇帝的嫡孫女、平陽郡主,你竟然敢收她出家,這可是滅門之罪。”

那主持瞥了一眼李驚雁,見她美麗絕倫,氣質高貴超群,對李清的話不由信了幾分,手顫抖著拿出李驚雁的度牒,“還沒有到官府入籍,尚不算出家。”

李清一把奪過度牒,塞進懷裏,猶豫一下,手出來時卻換成一張櫃票,“這一千貫是王寶記櫃坊的櫃票,揚州可兌現,不需表記,算是我布施給貴庵的香火錢。”

這庵廟破舊,觀音像也幾十年沒鍍過了,一年香火錢不過幾十貫,幾時見過一千貫的巨款,這一下,那主持連腿也抖起來了,想接又不敢,半天才憋出一句,‘菩薩會怪罪的!’

“又不偷不搶,與其我花天酒地,不如留給你們做善事,有何不敢收!”李清將櫃票連同那紫金魚袋一齊塞給了她,道:“如果有軍士來搜廟,你以這個紫金魚袋為憑,就說我的命令,命令所有人不得再騷擾尼姑庵。”

說罷,他回身拉著李驚雁便向外跑。

“李郎,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在生氣!”

沖出大門,李清攔腰將李驚雁抱起,將她推上馬去,自己也翻身上馬,撥轉馬頭、一夾馬肚,戰馬躍出,隨即便消失在茫茫的雨霧中。

一直等李清走遠,那主持才松開死死攥著櫃票的手,在燈下仔細看看清楚,忽然她‘撲通’一聲跪下,向菩薩請罪:“菩薩,弟子有罪!弟子動了貪念。”

然後卻又小心地將櫃票放入袖中,雙掌合什道:“弟子一定給菩薩重塑金身,謹記施主之言,廣做善事。”

……

閃電、雷聲、滂沱大雨,李清緊摟著李驚雁在漆黑的夜中飛馬奔馳,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經迷失了方向,但就算方向不失、城門已關,他也回不去了。

“李郎,咱們找一個地方避避雨吧!”李驚雁在雨中大聲喊道,她出家未成,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死心塌地跟隨李清。

“我知道,前面山腳下好象有房子,咱們去看看。”

路邊有孤零零地三間草屋,李清死命敲開門,只見兩個拿柴刀、菜刀的老兩口站在門內,老漢擋著老伴,目光悲壯,隨時要上來和他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