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第一聲春雷(第2/3頁)

‘看來這戶部始終是到不了自己手上’,李林甫不禁深深憂慮,雖然李清此時能量尚小,對他構不成威脅,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任他坐大,自己早晚會死在他手上。

但此時李林甫暫無暇顧及李清,韋堅和皇甫惟明才是他當務之急,這可是李隆基親自交代之事,眼看皇甫惟明已經述職結束,再過些日子他便回去了,得抓緊啊!

李林甫望著楊國忠,知道他急於擺脫官商一案彈劾失敗的不利,正焦急四處尋找功勞,此時不好好利用他,更待何時?

想到此,李林甫微微笑道:“今晚我有個家宴,楊中丞新年後尚未到我府上,不如一起來小飲幾杯,你看如何?”

一句話提醒了楊國忠,他竟忘了給相國拜年,他不由狠狠一拍自己腦門,急忙躬身應道:“屬下今晚一定來!一定來!”

可惜李林甫尚不知道董延光之事,若知道,他就會判斷出,皇甫惟明此時已是案板上的魚,他便也不急了。

……

皇甫惟明此時真象一條置在案板上待宰的魚,惶惶不可終日,本來是半白的頭發一夜之間變成雪白,自從王難得背叛,將他的私募軍帶走,他便知道大勢已去,這一切早在李隆基的掌控之中,從命李清為隴右副使時便開始了,他一走,李隆基便插進了董延光,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他每天都坐在府上,只等待著軍隊上門來抄家抓人,但事情已經過了十日,李隆基依然沒有動靜,皇甫惟明本已絕望的心竟生出一絲僥幸來,有可能是李隆基抓不到他要謀逆的證據,想想也是這樣,王難得領兵卻不知令,而自己所下之令是拆成三份,缺一不可,其中最關鍵的一份手令已經回到自己手上,僅得到另外兩份手令是根本猜不出自己的真實用意。

“難道真是這樣嗎?”

案板上的魚死命掙紮了兩下,急切想跳回到水池中,不過他卻不知道,李隆基遲遲不宰他,不過是想用他為餌,釣出更大的魚罷了,他府宅周圍早已經布滿了暗哨。

這天一大早,門房便趕來報告:“老爺,門外那位李公公又來了,我告訴他老爺不在家,可他就是不肯走,現在還候在那裏,已經快半個時辰。”

“李靜忠又來了!”皇甫惟明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已經是李亨第三次派李靜忠來他府上了。

“不要去管他,他愛站多久就站多久。”

皇甫惟明三步並作兩步,搶先躲到書房去了,他不想讓李亨知道事情已經失敗,更不想再被他牽連,他猜得不錯,李靜忠確實是受太子之托來打探消息,這幾天,皇甫惟明仿佛失蹤了一般,音信皆無,太子李亨心急火燎,派人去鹹陽和鳳翔也打探不出消息,華清宮那邊更是平靜如昔,二萬軍隊竟不知去向。

李亨這下才害怕起來,他只希望是皇甫惟明是自己發現事態不對,主動撤走,這樣他便可以洗掉逼宮的罪名,但希望並不代表現實,到底是怎麽回事,必須要找到皇甫惟明本人,可他既無口信,也無任何消息,和兩萬軍隊一起平空消失了,太子李亨陷入到深深的恐懼和擔憂之中、方寸大亂,他也由此漸漸失去了理智和分寸。

……

午後,天空變得無聲無息,令人恐怖的寂靜,大片濃密的黑雲早先便橫在遙遠的天邊,象鉛色的幕布一樣,現在它開始擴大,而且出現在樹梢上,很快,整個長安城迅速地陰暗下來,天空仿佛潑了墨汁一樣,這是夏日裏常見的大暴雨來臨前征兆,可它在冬日裏出現,實在太不尋常了。

只短短地一刻鐘,天空便完全被黑暗吞噬了,李清站在窗前,凝望著這個不尋常的冬日,他仿佛已經聽到了遠方有隆隆的雷聲,聲音越來越近,忽然,一道閃電將天邊的黑暗撕破,緊接著,頭頂上一聲天崩地裂般的炸響,他的耳朵都似乎被震聾。

“這是今年的第一聲春雷。”

李琳走進房內,他也略略詫異道:“只是驚蟄還有幾天,春雷反倒先至了。”

李清將窗戶關上,雷聲立刻便減弱了,他歉意地笑了笑道:“到今天才給世叔拜年,實在是太晚了些。”

“來了便好,先坐下說話。”李琳拉了兩把椅子,請李清坐下。

他沉思一下道:“這次賢侄被免職,我也覺得其中頗為蹊蹺,賢侄不妨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重新返京了。”

李清面容帶一絲苦笑,早知道沙州都督當不了半年,他又何苦讓簾兒去受那個顛簸之罪呢?難怪李隆基準他帶家屬走,他端起茶杯細細品了一口,又笑道:“世叔可了解皇上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