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鏡、人君

益州是蜀王李愔的封地,齊州是齊王李佑的封地。流民就是這兩個地方來的。以齊州來的最多。所以魏征重點說了齊王佑。

李二陛下重重哼了一聲,衛螭滿臉不明,扭頭看看四周,問出一句:“陛下,難道其中還有什麽禁忌嗎?或是,不該救濟那些流民,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李二陛下又瞪了衛螭一眼,沒說話。魏征道:“子悅做的好,並無錯處,只是,為何還不為那些流民入籍?”

衛螭驚訝:“還要入籍麽?我不知道,流民的事情,都是交給我府裏的管家打理,這個還需要問管家才知道。”

“不學無術!”

又被鄙視了。衛螭癟癟嘴,悶頭不說話,只是無辜的看了看李二陛下,沒有膽量反駁。魏征對李二陛下的黑臉夷然不懼,依舊是滿臉嚴肅,道:“陛下,齊王佑、蜀王愔犯錯,導致封地民眾出走逃荒,是兩位王爺的錯,衛子悅好心收留流民,理應嘉獎,不應責罰。陛下如此責難衛子悅,有違人君之德。”

人鏡魏征!偶像啊!

衛螭眼睛閃著星星的光芒,崇拜的看著魏征,果真不愧是千古第一直臣,居然敢當著李二陛下的面這麽說人家,偶像!崇拜!

李二陛下臉孔又黑了幾分,表情相當難看,怒道:“魏征!朕何錯之有?”

魏征侃侃而談:“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齊王佑、蜀王愔都是陛下的兒子。陛下沒有教好兒子,導致他們胡作非為,禍害百姓,陛下之責也;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禦史台負有糾察之責,兩位王爺犯錯,陛下不責王爺,反而責怪無辜收留流民地衛子悅。不符為君之德。”

魏征說的鏗鏘有力。衛螭聽得冷汗淋淋。還真是敢說啊,魏征老頭子。很是崇拜的投過去一個眼神,就見人家魏征眼觀鼻、鼻觀心的正坐著,正氣凜然。

李二陛下沒說話,魏征接著道:“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故湯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禮者不足多。”

“魏征老匹夫!”

李二陛下被魏征逗得跳腳,惡狠狠的神情,似乎恨不得殺了魏征才能解恨。反觀魏征的表情,依舊老神在在,正氣凜然,巍然不懼。在看其他人的表情、神色,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看來李二陛下被魏征這麽當面指責。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看了這麽半天,衛螭也算明白了,他也就是個冤大頭。被丟了面子,覺得下不去台的李二陛下拎來出氣地。

李二陛下瞪視了魏征半天,冷冷開口:“衛螭,為何收容流民之初不上報朝廷?”

衛螭抓抓腦袋,道:“回陛下,莊子上第一次來流民在在寒冬臘月,下大雪把農戶地房子給壓壞了,我帶人去幫忙修房子地時候,見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來乞討,責罵了他們兩句,才知道他們是逃荒出來的。兩個大漢,要照顧一群人,情狀十分可憐,我一時心軟,讓他們住在我家的偏院,先借了糧食給他們過冬的。臣對朝廷律令不是很熟悉,不明白要做些什麽,家裏的管家成叔雖說為人老練,但於官面兒上的事情,也有些陌生,只知道可以安頓好之後再入籍也不遲。其他地,也沒多想。本著人命優先的原則,決定先救人,其余的事情,能延後的都延後。那些人個個餓得面黃肌瘦的,已是餓了好幾天,連著讓他們喝了一天稀粥,才敢讓他們進食幹食,情況之慘,無法言說。當時,只想著救人,沒空想太多了,陛下。”

衛螭說的是心裏話。當時,看到那些流民的慘狀,就一門心思的想著去救濟,壓根兒就沒想起入籍啊雜七雜八地事情,管家也打聽了說不急著入籍。後來,又查到了原因,衛螭就更不忙著讓他們入籍了,誰知道李二陛下會咋處理兩個兒子。這會兒,衛螭對自己地決定豎起了大拇指,不入籍都還被遷怒,入籍了誰知道會咋樣。

李二陛下冷冷看了衛螭一眼,道:“衛螭,朕常言你有赤子之心,如今,你也和旁人學會隱瞞朕了,以你的滑頭和謹慎,怎麽會不問清楚就收容如此多的流民,你太讓朕失望了!”

衛螭聽得心頭火起,忍不住脫口道:“既然陛下要聽實話,那臣就說實話好了。是,臣是後來知道了內情,知道了是兩位王爺行為失當造成地。可是,就算是臣知道了,臣又要怎麽說?該怎麽做?難道臣跑來告訴陛下嗎?那是禦史台的責任,不是臣能多嘴的地方!就像陛下說的,臣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能做的,不過是安頓好那些流民,不讓他們有人會因救濟不力而餓死,讓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以期將來,他們能安好的回歸故土,臣這樣做,錯了嗎?請陛下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