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宇文拜相(第2/2頁)

“未必。”盡管很不想打擊郭荃,但出於打預防針的考慮,杜士儀不得不出言提醒道,“你怎麽不瞧一瞧,這次政事堂大換血是怎麽個結果?”

郭荃為之一愣,隨即才有些訕訕地說道:“源翁雖然罷侍中,只為尚書左丞相,不繼續在政事堂了,但他為相這麽多年,陛下興許只是體恤他年老體衰……”

“誰說我是給源相國抱不平?九年的宰相,自開元以來何嘗有過?如今體面退下,源相國只會如釋重負,至於我就更加沒什麽意見了。你且看看,加中書令的蕭相國,在河隴曾經立下赫赫戰功,聽說本就是個頗具攻擊性的人。和宇文兄恐怕難以相諧。這也就算了,最最重要的是,這次拜相的還有兵部侍郎裴光庭。”

“聞喜公之子?”郭荃為京官多年,對朝廷人事還是有些了解的,“相比宇文相國和蕭相國,裴相國的資歷人望,似乎稍有不如。”

“你錯了,蕭嵩乃是蕭瑀之孫,裴光庭是裴行儉之子,父祖都是高官,和一度因為家裏長輩被貶而仕途蹉跎的宇文兄相比,他們的根基要強大得多。”杜士儀也懶得一口一個敬稱了,直截了當地揭開了這一層幕布,最後卻又在心裏感慨。

就算是昔日盟友李林甫,這次也未必會和宇文融一條心。幸好他早早躲出了長安,避開了這麽一場政治風暴!

九年宰相,最終全身而退,源乾曜對於這個結果,可以說是滿意到十分了。尤其當宇文融這個新任黃門侍郎客客氣氣到他的私宅探望時,他更是流露出了閑適自如的心態。作為曾經被源乾曜舉薦的人才,如今又成了門下省實質上的掌權者,宇文融少不得向源乾曜請教,可誰知道源乾曜一路顧左右而言他,沒有一句實誠話。久而久之,宇文融不禁有些不耐煩,最終便有些生硬地拜辭離去。

他這一走,原本陪侍在側的侄孫源光乘不禁不解地問道:“叔祖為何對宇文相國語出敷衍?”

“宇文融來拜訪我,是因為我一是他的薦主,二是門下省從前的長官,三是前輩,所謂請教也只是客氣,而非真心,我犯得著對這位新科宰相說不好聽的話?”源乾曜斜睨了一眼源光乘,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記得哥奴從前和宇文融好得仿佛能穿一條褲子,可這次宇文融拜相,他的反應倒似乎平淡得很哪。據我所知,他往裴光庭家裏去的次數,比造訪宇文融家裏的次數要多得多。”

李林甫和裴光庭之妻武氏有一腿,這麽隱秘的事,哪怕連與其交好的源光乘也不知情。可是,李林甫和裴光庭交情不錯的事,他卻是知道的。所以,對於叔祖父點穿了他這是為李林甫,或者說為裴光庭來打探,他就有些坐立不安,又逗留片刻便趕緊匆匆告辭。雖則有些狼狽,但最重要的一點,他還是打探出來了。

那就是源乾曜對宇文融並沒有太深的香火情分,也就是說,宇文融不會接過源乾曜這些年經營的人脈!

而先後打發走了宇文融和源光乘,源乾曜從玉枕邊取出了昨日剛到的一封信,聚精會神又看了一遍,嘴角邊方才露出了一絲笑容。宇文融是他舉薦的,但此後大刀闊斧做出了政績也得罪了人,和他的牽扯很少,談不上幫他,抑或者是害他,但杜士儀就不一樣了。無論在門下省他之下當左拾遺,還是出外為成都令,又或者調到禦史台,還有中書省李元纮麾下,杜士儀和他素來是很親近的。逢年過節送禮也不是別人逢迎巴結或是敷衍的那一套,每次東西都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就如同這一次,杜士儀知道他有陰虛體弱,心悸失眠,故而送的是來自靺鞨的雪蛤油!

而杜士儀在信上,竟是還用晚輩特有的耍賴語氣,請他千萬幫忙留心一下王毛仲,別又讓人在背後捅了他的刀子。

“這個小子,官做得越來越大,脾氣倒還是老樣子。這些年和他硬頂的人多了,有幾個好下場的?還真是逢兇化吉的福將。”源乾曜自言自語了一句,最終把信攏入了袖中,卻是又低聲喃喃自語道,“至於王大將軍,這次不用你操心了,已經有人瞅準了機會拉其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