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野望(二)

夜已深!

法正告辭離去,房間裏只剩下張松一人。

偌大的房間,使得張松那五小身材,更顯詭異。他靠著長案,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今天下時局,張松如何能不清楚?

漢室早就名存實亡,而那個許都皇城裏的漢帝,不過是任人擺弄的傀儡而已,早已不被人重視。不過,不被重視歸不重視,卻無人能忽略了漢帝是漢室江山的主人。單只這個名頭,就足以讓許多人為之顧忌。有漢四百年,漢室血脈早已經深入人心,融入了這江山社稷當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有人敢去冒天下之大不韙,造反稱帝。

但這種狀況,又能持續多久?

曹操執政以來,大力推行屯田新政,平定北方,開發兩淮,重啟河西商路,治下越發興旺。

在中原地區,知曹操而不知當今漢帝為何人者,不計其數。同樣,在江東地區,早已經是孫氏的天下,漢室律令,不過虛有其名,根本沒有作用。如此下去,誰又能保證,江山還會姓劉?

張松並不是迂腐之人,內心深處,總希望能建立功業。

可劉季玉,絕非明主……

剛才法正那一番話,透露了許多消息,讓張松心驚肉跳。他知道,曹操已經把目光投注在了益州,甚至近年來益州出現的物價波動,貨幣貶值,都有可能是曹操一手所為。如果這兩年益州出現的波動,真是曹操所為,那這個曹丞相,未免太過於可怕。張松知道,如果照目前的情況繼續下去,用不了三年,益州必然崩潰。到時候,曹操可兵不刃血,拿下益州。

好高明的手段,好毒辣的手段……

法正用這種方式提醒張松,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而曹朋,很有可能就是曹操這個計劃的執行者……

要說起來,法正算是夠朋友了,把這麽機密的事情都告訴了張松。但在張松看來,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法正敢告訴張松這些機密,背後必定有曹朋的同意。否則,法正怎可能把這些事情輕易的告訴他?而且,曹朋也算定了,就算是張松回去稟報劉璋,也沒有什麽用處。暫且不說劉璋是否會去理睬,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局勢已經糜爛,劉璋如何應對?

經濟戰,對於這個時代而言,無疑是一個新興事物。

即便如張松般自負,也不敢說能想出對策。若說整個西川長於經濟之事者,張松屈指算來,也只想出了一個劉巴。可是,劉巴能想出對策嗎?至少在張松看來,劉巴恐怕也很困難……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曹朋要讓法正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

張松思忖良久,驀地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旋即又搖了搖頭……

站起身,走到房門邊上,拉開房門。

深夜,很冷!

那夾雜著江水濕氣的寒意,冷的沁入骨髓。

張松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走下門廊,負手站在庭院正中,舉目向天看去。半晌後,他突然拿定了主意,雙手握成了拳頭。

“若真無所求,某卻不介意,與你一個驚喜。”

他自言自語,半晌後甩衣袖,轉身返回屋中!

……

冀州,鄴城。

自曹操攻下河北之後,便看重了鄴城這塊風水寶地。

它位於漳水之南,地勢平坦。公元前439年,魏文侯封鄴,把鄴城當作了魏國的陪都。此後,鄴城一步步發展,成為侯都、王都、國都……而最有名的典故,莫過於西門豹為鄴城令,在這裏治河投巫,將鄴城打造成河北地區,最為富饒和繁華的城市,也是冀州的治所所在。

曹操平定冀州,血洗鄴城,為曹丕報仇。

但在此之後,他對鄴城的修建卻未有片刻的怠慢。而今新鄴城已興建完畢,整個城市東西長七裏,南北長五裏,設內外城,內城設有四門,而外城則設有七門。建安十一年,受曹操所命,冀州刺史程昱在鄴城西門外開鑿人工湖,訓練水軍。只是,這湖泊方建成,荊州戰事便已經開始,水軍也就無從訓練。這人工湖,便成為鄴城一景,引得無數人前來觀瞧。

建安十二年八月,曹操平定幽州。

程昱再次受命,在鄴城外興建銅雀台、金鳳台和冰井台,號鄴城三台,以慶賀北方之一統。

時值寒冬,冀州千裏冰封。

年末的一場豪雪,令冀州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郭嘉的身子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已經好轉許多。這一日,他被董曉逼著用了藥,正躺在榻上看書的時候,忽聞有家人來報,說襄陽來人,奉虎豹騎大都督曹朋之命,求見郭嘉。

郭嘉聞聽,不由得愕然。

他和曹朋關系不錯,但卻想不通,曹朋為何在此時派人找他。